2220年,五月的某天。
第六帝國,皇宮。
這座宮殿,位于斯堪的納維亞山脈的東側,外觀上看大體是復古的巴洛克風格,但內部巧妙地融入了全現代化的軟硬件設施,可說是完美地將奢華與實用性結合在了一起。
即便以這個時代的科技水平來看,這座建筑的誕生也可稱得上是建筑史上的奇跡,不僅是因為它的富麗堂皇、巧奪天工,更是因為它從開工到竣工,總共只花了四個多月的時間。
當然了,如果把逆十字所掌握的黑科技考慮進去,這可能也并不算什么特別趕的工程了…
這天的深夜,子臨歪斜地躺在他那超大的“鐵王座”上,面帶微醺地玩著手機游戲。
王座之下的朝堂,早已空空如也、一片漆黑,只有王座兩側還留著兩處不算很明亮的冷色調光源。
王座那寬大的扶手上放著一瓶見底的紅酒,和一個半滿的酒杯。
酒是好酒,不過子臨并不是那么容易醉的人。
同樣的,他也不是那種放著柔軟的床不躺,喜歡特意躺在王座上玩游戲的人。
他在等人。
等一個不速之客。
至于為什么要在這里等?非要說的話就是——有儀式感。
就在子臨倒光了瓶中的最后一滴酒時,一抹月光從烏云后探頭、透過數米高的落地窗灑了進來。
同一時刻,朝堂的陰影中,也顯現出了一道人影。
他的名字是杰克·安德森,人稱——殺神。
“好久不見啊,杰克。”子臨神態自若地喝了口酒,用眼角撇著杰克問候道。
“是啊,得有半年了吧。”杰克回道。
“最近在忙什么呢?”子臨又道。
“忙著在世界各地減輕你那些暴行附帶的傷害。”杰克道。
“那還真是辛苦你了。”子臨悠然接道,“不過最近這陣兒我的肅清行動已告一段落了,你應該也閑下來了吧?”
“所以我來找你了啊。”杰克沉聲道。
“嗯。”子臨點點頭,再道,“此刻,既然你出現在了本王的面前,那么我能不能認為,本王的兩位御前護衛…都已經死了呢?”
“他們應該死嗎?”杰克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反問了一句。
“他們當然該死。”子臨回道,“他們最好是被你殺死的,因為那叫殉職,最多算無能。”
他這話,顯然還有半句沒說出來——假如凱九和k并沒有被杰克殺死就把杰克放進來了,那就是另一種性質,那亦是死罪。
“那你就當他們已經死了吧。”數秒后,杰克如是應道。
“呵…”子臨笑了。
這笑容只持續了瞬間,緊接著就變為了冷酷。
下一秒,子臨忽將手中的酒杯朝著杰克的方向扔了過去,摔碎在了朝堂的地面上。
玻璃的碎片順著光滑的大理石地板碎散滑動,杯中的紅酒也在地上淌開,散發出絲絲酒香。
“是什么讓你認為,你可以指使一位王去怎么做、怎么想的?”子臨說話間,已站起身來,一步步順著臺階向杰克走去。
他若無其事地踩過碎玻璃和紅酒,直到與杰克相隔半米,對面而立。
“難道你覺得,憑你自己一個人…”子臨站定后,冷笑道,“…殺得了我?”
叱嚶——
子臨話音未落,一抹冷色,已在月光的映照下閃出。
這一刻,袖劍的鋒刃已從杰克的袖中探出,抵在了子臨的咽喉上,只要再進分毫,便會見紅。
六個月前,星郡,某處。
早晨,伊如詩像往常一樣,吃完了早餐,步行了幾分鐘,來到了一家醫院。
她和這間醫院里的醫生護士都很熟了,經過走廊時,時不時就有人跟她打招呼。
八點,她準時來到了醫院頂層的一間病房里。
這間病房雖然并沒有標上“特需”或者“”這樣的字樣,但內部的設施和配套的醫護人員都是整個郡最好的,而且其所處的位置,也是在一個沒人會來的死角,想要過去,必定要經過保安室。
這病房里只有一個病人,名叫冼小小。
在那些不知情者的眼里,這個女孩應該是某位神秘富翁的親屬,年紀輕輕就不幸成了植物人,被養在了這間醫院里。
但實際上,她并沒得任何病癥,相反,她十分健康。
她會保持沉睡的原因是,每天都有人將一種特制的鎮靜藥物通過輸液的形式供給給她,當然,維持人體機能的營養液和抑制異能的“原始哈迪斯神霧”這兩種東西也是必不可少的。
也只有以這樣的方法,才能暫緩其能力的成長,以及維護現實世界的秩序。
畢竟…她是這個星球上僅有的兩名“現實修正者”之一。
伊如詩負責照顧冼小小已經有相當一段日子了,自從這年二月她和失散多年的妹妹重逢后,她就從米蘭搬到了這里,并得到了一份“私人護理”的工作。
這份工作的報酬很不錯,而工作內容則非常輕松,她只需要每天白天過來陪陪冼小小,給后者念念書、翻翻身,活動一下四肢關節,順帶再做些簡單的清洗工作即可。
因此,白天的大部分時候,伊如詩只需要坐在病房里看看平板,和偶爾造訪的醫生護士聊個天,到了傍晚下班后,其住處也就在附近,晚上她愿意去蹦迪也好、運動也罷,都是自由的。
最重要的是,搬到這里后,她的妹妹伊如夢經常會來看她;每當兩人相聚時,她這住處,便也有了幾分“家”的氛圍。
盡管伊如詩并不知道自己的妹妹究竟是做什么的,也不知道冼小小的來歷,更不知道是什么人用如此豐厚的報酬來雇用自己從事這樣一份看起來誰都能做的工作…但她能感覺到,只要自己維持現狀,便可以讓妹妹安心。
和自幼失蹤、堅強勇敢的妹妹不同,伊如詩一直是個簡單、平凡的女孩,她并沒有很好的頭腦,也沒有什么非凡的潛質,她有的只是難能可貴的善良、真誠和樂觀;父母亡故后,她也就這么平凡的、艱辛地活著。
雖然她內心深處一直認定自己的妹妹沒有死、且一定在世界上的某個角落幸福的生活著,但當影織真的出現在她面前和她相認時,她還是像個普通女孩那樣差點哭暈了過去。
那之后不久,她就來到了這里,過上了現在這種日子,并“幸運的”避過了這八個多月來發生的所有戰亂以及那臭名昭著的“鐵幕之炎”事件。
但就在今天,她這按部就班的安逸生活,似乎也到頭了。
上午十點,伊如詩剛給冼小小翻過身,忽然就有人敲響了這間病房的門。
她說了聲“請進。”
推門進來的是她的妹妹。
而影織的身后,還跟著另外兩人,厲小帆和凱九。
“姐。”影織進屋后,臉上還掛著微笑,邊打招呼邊和姐姐擁抱了一下。
但擁抱過后,伊如詩就用擔憂的眼神,望著影織那假笑的面容道“怎么了?”她說著,轉頭瞪了厲小帆和凱九一眼,好像在用眼神質問“是不是你倆欺負我妹妹了?”
“你跟我來。”影織也沒有耽擱,當時就拉著姐姐的手出了病房,直奔停車場,把一臉無奈的厲小帆和凱九丟在了病房里。
“誒?”伊如詩一時有些無措,“妹你帶我去哪兒啊?”
“去哪兒都行,離開這里。”影織回道。
“哈?”伊如詩的力氣可遠遠不如妹妹,別說是拽著走了,就算影織把她扛起來,她基本也沒有反抗的余地,所以她想停下腳步是不可能的,只能踉踉蹌蹌地跟著妹妹,邊走邊道,“怎么回事啊?這突然之間…”
“我們自由了。”影織道,“就這么回事。”
“什么?”伊如詩聽不懂。
她當然聽不懂,因為她并不知道,她和冼小小的處境實質上是一樣的——都是類似被軟禁的狀態;同時,她也是子臨的又一道“保險”,是保證影織不會背叛的人質。
“到車上我會跟你說的。”影織回道,“總之我們今天之內最好就離開這個郡。”
“啊?”伊如詩都傻了,“可…你至少讓我回家收拾一下東…”
“姐…”影織打斷了姐姐的話,“有我在還不夠嗎?”
伊如詩楞了一下,然后望著妹妹,笑了“好吧,我跟你走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