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梁蕪茵出獄一兩個月的時候,林微曾提起過秀水街那邊開手工藝品鋪子的事情。
那些鋪子早在梁蕪茵出獄之前,便都裝修好。后來見時機成熟,就開了起來。
幾間鋪子挨著,茶葉一間,瓷器一間,手工藝品兩間。茶葉和瓷器都有渠道,也有專人管理。反而是手工藝品鋪子的其中一間,林微直接交給了老爺子和汪洋小常折騰。另一間的貨品由老手藝人自由發揮,做出的東西便擺在那兒賣,按照抽成來算。
小常汪洋和自家爺爺折騰的那一間,除了自己做出來的東西,他們也收購別人的,擺著賣,這樣的就是直接賣斷,沒有抽成。
叫林微有些想笑的是,鄭護婆婆做的那些極具華夏風的日常用品,居然大受外國人歡迎。其中,咳咳,就包括繡了華夏字兒的鞋墊。
“我婆婆那是個閑不住的。”鄭護笑道,“她知道繡品可以賺錢,還挺受歡迎之后,就招呼了以前的幾個老姐妹,又把以前刺繡的手藝撿起來了。農歷二月的時候,還叫我給她配一副老花鏡呢…”
話題轉移成功,林微洗了手,一邊吃著飯,一邊聽著她說話。鄭護的聲音或許不那么好聽,也沒有那么輕緩,甚至有些咋呼,但真聽進去了看,里面的真誠和煙火氣,卻又顯得那么難能可貴。
“微微,之前你們不是說再請一個人嗎?”鄭護憋了一段時間了,這會兒問她,“我們也都見過了。”
她這話就純粹是好奇,并沒有覺得任務重,得再找一個人分擔的意思。
林微知道,咽下嘴里的飯,她開口,“拂曉和三小都大了,爺爺也徹底退休,外公工作時間也相對自由了很多,而婆婆處于半離職狀態,沒必要再請。”
而且,按照幾個長輩的意思,家里人跟孩子相處到底是跟別人照顧孩子,有很大區別的。所以最后這個事兒,還是外公馮老爺子給攔下的。
“嗐,叫我說,就是這個理兒。”鄭護道,“你想啊,三小和拂曉好帶,除了我們,汪洋和小常也會跟孩子玩兒,要忙也就是做飯那一會兒,多一個人正是浪費!”
林微笑笑,沒說話。
在確定不再請人之后,她跟婆婆馮念商量了一下,給鄭護在原來的工資基礎上加了五塊,節假日的紅包加兩三塊,算算,一年下來,差不多比原來可以多拿一百塊錢。當然,這里面不加平時休息時候帶回家的水果或者肉類。
王姐和鄭護又不太一樣,她平時需要負責做飯,還要照顧孩子,負責一家人的吃喝,所以是拿了三份工資的。
當然,這些鄭護不知道。
“微微,你…”鄭護猶豫了一下,“你還記得陳護士長嗎?”
林微點點頭。
“她去年從咱們這兒走了之后,沒有去她說的那個什么單位,一直在家里閑著。”鄭護神秘兮兮,“然后她家孩子比較多,這住房就騰不太開,一度鬧矛盾。”
鄭護看起來比她還年輕,保養的也好,手腳也利落,根本不像退休的人,所以兒子媳婦都想叫她出去工作。
“她也去找了幾家,據說嫌人家工資給的低,待遇也不好,就沒有去。”鄭護挑眉,“一直到陽歷三月初,才有人喊她去工作,據說給的錢不少。”
林微含笑聽著,“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就聽說了唄,人家是聽說她是你們家親戚才用的人…”鄭護跟陳護士長隔得不遠,所以有什么事兒,很快就能知道,這會兒好奇道,“她現在是你們家親戚了?”
據說是陳護士長妹妹的兒子相親相中了林微大伯的女兒。雖然拐著彎,卻也是真正有關系了。
“按照常理來說,”林微笑道,“那還真是。”
鄭護被她說的一愣,這親戚關系還能按照常理?可真是稀奇了。
算了,不說了。
“你先吃著飯,我去給草莓澆水去。”
家里開水都灌滿了,也晾了一些白開水,等孩子回來,冷熱摻一下,也就差不多了。
林微看著鄭護的身影,笑了笑。
看來,她得在一個公眾場合表明一下自己的態度,借著她和唐家的名頭做事兒的,欠下的人情一概不管,犯了事兒一概不管,從嚴從法了…
林微不知道,在她見了楊俊和林書霞的當天下午六點,天色昏暗中,便有人去了林志正家,委婉地表達了楊俊的意思。
楊俊想退婚。
可說來,兩家到底算是合適的,陳護士長的妹妹雖然也有些全是地位,但是在首都這個地界,那真算不上什么。如今楊俊在劉華飛手下,若是加上一層親戚關系,相對來說,路子要好走很多。
而林書霞這邊兒,父母都做生意,人脈和財力在林志遠最初的幫扶下得到了擴大,說起來,也不存在誰高攀誰吧。畢竟林書霞長得不錯,也是個大學生,現在還評上了優秀教師。
除了這些,林書霞也是死活不同意退親。
經過說和,兩人找了個時間見面,把事兒攤開了說,林志正知道自己閨女的性子,也知道錯過楊俊,不一定能找到未來有無限可能,且這么有能力的人,所以也勸了勸。
雙方壓力之下,兩人暫時恢復了平靜,各自收斂了一些,只當之前的退婚不存在。
本來就是悄悄進行的,誰也不知道,所以兩人之前差點掰了的事兒也就沒有傳出去。
而就在陳燼離開首都之后的第二天,林微參加完羅老的宴請后,便用跟家里老人過壽的機會,不算委婉地表達了一下自己厭惡任何人打著家里人的旗號做事的態度。
大家都不是什么天真的人,自然就明白了林微的意思,笑著側面回應了一下。
越是身居高位的人,越是明白這樣做的原因。愛惜羽毛是一方面,最重要的還是保護家人。
都理解,便沒有所謂的翻臉無情的想法。
林志遠和楊文慧沒打著林微的旗號做事兒,自然無愧于心。楊俊當時沒說什么,回去后自己想了一遍兒,覺得自己身上沒問題,才在第二天早上和陳護士長一家人吃飯的時候,笑著提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