賴成龍居然也被派去了晉中協助周唯昭平亂,這一點著實是叫范良娣難以忍受,她小心翼翼的抬起頭看了太子殿下一眼,伸手給太子倒了杯清茶,垂下眼皮嘆了口氣:“父皇對太孫殿下看的實在是太重了原本已經賜給了他尚方寶劍,居然還特意派了賴成龍去協助他,這是生怕殿下無功而返遭人恥笑”
是啊,反而是對他這個兒子倒是沒有這么上心,太子轉動著手里的棋子,緩緩放置在棋盤上,面無表情的盯著棋盤半響,并沒有開口。
東宮還有他這個太子,可是建章帝根本就沒有想起他來,直接越過了他派了周唯昭去晉地平亂。算起來,他之前一直被端王跟恭王壓得喘不過氣,也就是因為做不出什么成績,所有人都覺得他是靠著出身嫡長的優勢才踩了狗屎運當的太子。
建章帝能容忍端王在福建封地的時候率兵擊退倭寇,使他在福建揚名,還給他增加護衛人數,能容忍恭王在太原私底下開礦采礦,卻偏偏對他這個病弱的太子防的緊。
這些老不死的,怎么總是覺得他別有用心呢?他陰冷的綻出一個笑,轉手又放下一枚棋子。
范良娣見他雖然面色陰沉但是不說話,就知道不能再多說了,轉而笑著跟他提起旁的事情來:“殿下,說起來既然如今滿朝的目光都放在太孫陽泉平亂的事情上,咱們在福建的線”
端王早就死了,他在福建經營那么多年留下的關系人脈還有錢財通通都是可用的,太子一直想扶持范世坤上位,把福建也握在手里別的不說,一年到頭,漳州那邊光是往外運送絲綢就是一筆不知多可觀的收益。太子需要錢,現如今處處都需要用錢,他要把西北和南邊都緊緊的握在手里,就需要很大很大的一筆錢。
之前因為突然出了錦鄉侯府的事情不得不先叫范世坤收斂收斂,可是如今風頭已經差不多過去了,周唯昭去陽泉平亂的消息又吸引了舉朝上下的目光,現在開始扶持范世坤,也不會顯得太突兀太惹人注意。
太子自己也早就開始注意到了這一點,拖得越久,福建那邊就越不好收拾,的確該盡早的定下來,他伸手在桌案上敲了敲,轉頭問范良娣:“你哥哥寄回來的信里怎么說?”
現如今福建總督是郭懷英,郭懷英的后臺可硬氣的很,姻親是沈家自己也有后臺,跟常首輔也關系匪淺,建章帝對他也一直很念舊情,去年他還剛從山上弄到了一只白鹿進貢,說是什么天降祥瑞,把建章帝哄的很是開心。這樣又有心機手段又有實力的人,想把他擠下來很難,最好的辦法是共贏。因此他一直交代范世坤要好好跟郭懷英修好關系。
“哥哥說郭總督人平素不做這些生意,也不許自己底下的人做”范良娣抬頭看了太子一眼,緊跟著又垂下頭:“哥哥有意試探過幾次,郭總督都疾言厲色的訓斥了他。”
意思是要是不把郭懷英拉下馬,福建那邊的生意也做不成了?太子有些煩躁,可是卻直覺的知道這個主意不可行,郭懷英跟章淵不同,章淵是本身就立身不正,可郭懷英是一心一意打倭寇的,他跟崔紹庭一樣,在福建很得民心,要是想動他,并沒那么容易。
要拉攏郭家太子想通了這一點,立即吩咐大范氏:“你交代琪兒,多跟郭燕堂走動走動,如今郭燕堂不就在京城嗎?”
范良娣低聲應了是,晚間的時候見了東平郡王把這件事說了,又叮囑他:“你可要多上點心,你那個哥哥如今可是欽差大臣,奉旨平亂去了。等他成功了回來,這位子就更見穩固了。”
太孫殿下有建章帝做后盾,周唯琪就只剩太子。不過鹿死誰手也猶未可知,畢竟建章帝再能耐也是個人,等他死了太子登位,自然什么都是太子說了算。
東平郡王掀袍坐下來點了點頭:“這些不用您交代我也知道。對了母親,皇覺寺那幫人如今我已經都掌握在了手里,他們這些年的經營下來成果可不朝中不少人都是他們的人再沒想到還能得到這樣大的助力,真是天上掉下來的餡餅。”
這自然是好事,范良娣揉了揉有些酸痛的太陽穴,撐著下巴幽幽的嘆了口氣。
房嬤嬤輕手輕腳的上前替她蓋了床毯子,又悄悄沖她搖了搖頭,范良娣的眉頭就皺的更緊了,心情顯而易見的變得更差。
周唯琪還以為她是為了周唯昭的事不高興,就皺眉開導她:“只要父親不看重他,他就算再能耐,難不成還能越過父親直接登位不成。等父親他登基了”
范良娣急忙開口喝住他:“慎言!這些話也是能隨便掛在嘴上的嗎?何況我也并不是為了這事兒想不開,這個道理我哪里會不知道?”
“那是為了什么?”周唯琪有些詫異:“現如今咱們已經把從前端王叔的那些人都收在了手下,這可是極大的一批勢力。有了他們,我們很多事就不用擔心了。”
范良娣看了他一眼,想說些什么,但是最后終于還是沒再開口。她看的出來兒子如今已經對從前甚是尊敬的姨父韓正清起了厭惡之心,她說什么都是在這兩者之間增添嫌隙,也給她自己招麻煩,只好閉口不言。只是韓正清那邊也不知道究竟是在搞什么名堂,這么久了居然還是沒有回信傳回來,這在從前是絕對不可能會發生的事。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在他耳朵旁邊說了什么,他才忽然變了態度。
可是范良娣有些想不通,到底說了什么才能影響到韓正清這跟她計劃之內的完全不一樣韓正清還從來沒有這樣久不回消息,就好像死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