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子臉居高臨下,臉上雖不像其他幾個一般滿臉橫肉瞧著兇神惡煞,可是瘦高的身體往那兒一站,再加上一臉的憤憤然,倒真有幾分嚇人。
崔夫人皺著眉頭就要呵斥出聲,卻被崔應書一把拉住了。
“放心吧,這小丫頭從來就不做沒把握的事,她既然下定了決心,別說這區區幾個綠林強盜。我看就算是錦衣衛,她也非得先扒了他們一層皮不可。”
崔夫人也的確還沒見過宋楚宜吃虧,聞言按捺住了內心憤怒勉強冷著臉立在一邊,可見宋楚宜那副鎮定模樣仍舊有些犯怵,偏頭悄悄的去跟崔應書咬耳朵:“怎么好似去了青州一趟又有些不一樣了?”
不一樣的宋楚宜不說話,睜著兩只漂亮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麻子臉瞧,雖然人矮了一大截,偏偏不知怎的,氣勢一點兒不露怯。
看著看著,還是麻子臉先敗下陣來,他骨碌碌的轉動了一下眼珠,跑來跟崔紹庭求救:“大人,您可別讓個小孩兒來耍著我們玩兒。有什么事,你直接吩咐不就成了?!”
崔紹庭背著手瞥宋楚宜一眼,見她跟泥塑的菩薩似的緊盯著人家瞧,自己也忍不住打了個哆嗦這要是大晚上的一睜開眼睛就看見這么個人盯著你瞧,不被嚇得半死都奇怪。
“你們以后只需要聽我的吩咐。”宋楚宜終于轉開了眼睛,這會兒不再只盯著麻子臉一個人看,視線從這群人身上掃了一遍,最后定格在崔紹庭身上:“只要你們幫我做事,你們的家人,我舅舅也會放在我這里幫你們照顧的,舅舅,你說是不是?”
被點了名的崔紹庭頭往后一轉去瞧崔應書,見崔應書無甚表示才轉過頭,認命的咳嗽幾聲點了點頭。
余氏卻不由攥緊了崔夫人的手,悄悄在她耳邊道:“真是奇了怪了,小宜是怎么知道我夫君是把這群人的父母家人全部抓了,他們才甘心聽命的?”
崔夫人嘆了一聲氣,女孩子這么聰明未必是件好事。
麻子臉震驚的往宋楚宜這里再瞧了一眼梳著精致的雙丫髻,穿著桃紅色立領的小襖,外頭罩著說不出來是個什么名頭的彩霞一樣的紗衣,底下系著素白的挑線裙子,整個人活脫脫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小仙女。
這樣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居然要自己聽命?
他掩飾了一下臉上的失態,略有些遲疑的看了一眼崔紹庭,頗不客氣的吼了一聲:“行了,既然大人都發話了,我們還有什么不愿意的?你就說要我們做什么吧?!”
宋楚宜等他們都絮絮叨叨的說完了,才面不改色的笑了一聲:“現在你們先把羊殺完吧,等到你們做完了活,會有人把你們接到該去的地方。到那時,我再告訴你們到底要你們做什么。”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麻子臉幾個倒是不怕宋楚宜這個小丫頭,再恐怖不還是個小丫頭嘛?手里沒權沒勢就不能把人怎么樣。他們忌憚的事崔紹庭這個人出了名的刁鉆,又不按常理出牌,在福建的時候就把他們整個縣的山賊土匪通通給收拾了個遍,他手里現在又握著他們的老婆孩子甚至老子娘......既然現在這位大人要他們去供一個毛都還沒長齊的小丫頭使喚,那他們就去咯。
崔夫人一出了門就拉了宋楚宜的手,皺著眉頭道:“你老實告訴我,到底要這些人幫你做什么去?”
宋楚宜也反握了她的手,見兩個舅舅都豎起了耳朵,想了想就說:“最近似乎有人在打我的主意,我手下沒人,不好查。”
崔應書立即肅然了臉色:“知不知道是什么人?是在青州惹上的?”
宋楚宜搖了搖頭有些想要嘆氣:“估計不是青州惹上的,是盯了我很久了。有些棘手,不過也不難辦,我自己已經有法子應對了。”
看她分明是不想多說的樣子,崔夫人和余氏對視了一眼,都不由得有些擔心。
還是崔紹庭若有所思的看了宋楚宜一眼這回從青州回來,聽說還有兩戶人家的公子隨行,一個是郭懷英的兒子,另一個卻是錦鄉侯世子韓止。
宋楚宜之前還對郭家很是推崇,那看樣子這位郭公子總不至于要宋楚宜拿這些兇神惡煞的山賊去對付了,那就是另一個,韓止?
同樣是武將出身,他和韓止的父親錦鄉侯韓正清向來有些不對付他自己是武狀元出身,正正經經也要寫策論的,韓正清卻是靠著世襲才能在大同當總兵。
以前一南一北還能保持住沒沖突,可是如今他升任了兵部侍郎兼三邊總制,也就是韓正清的頂頭上司。
這個韓正清早已經私底下小動作不斷......
“要是真有什么事,別自己硬來。”崔應書皺著眉頭打斷了崔紹庭的出神,語重心長的叮囑宋楚宜:“這些人不好駕馭,別到時候反被他們所累,那真就是太不值了。”
崔夫人和余氏也都緊跟著附和:“別到時候撿了芝麻丟了西瓜,就更糟了。”
相反崔紹庭倒是覺得自己摸到一點門道,拉了宋楚宜到一邊悄悄問她:“你從青州回來總共也才兩天不到,這么短的時間誰能得罪你,說不得就是從青州一路跟回來的了。郭家那個不用想,那就是錦鄉侯世子了?”
宋楚宜沒點頭也沒搖頭,反而纏著他問起麻子臉幾個人的事情來:“舅舅有時間問我這些,不如教教我怎么才能把這些人牢牢握在手里。你叫他們去沖鋒陷陣他們都肯,我要是學到了這些本事,日后你還怕我收拾不了那些覬覦我東西的人嗎?”
崔紹庭伸手在她頭上敲了一記,忍不住笑了:“你都握住他們的命根了,還來找我要辦法?小丫頭年紀不大,手段倒是花樣百出。”
多謝私房小籠包的香囊,也多謝瑛紫007的平安符,非常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