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總是喜歡嘴硬的,宋大夫人了然的看了一眼黃嬤嬤,苦笑了一聲勸宋老太太:“可憐天下父母心,哪兒有父母跟兒女計較的道理?小姑的性子別人不清楚,您還不清楚嗎?若是有一絲一毫的辦法,她也不會寫信回家求救的......這肯定是遇到了什么了不得的難處了......您怎么倒是跟個小孩兒似地跟親閨女鬧起了別扭呢?”
大夫人自認為當了宋老太太這么多年的兒媳婦,她的這一點心思還是揣摩得清楚的。
宋老太太就啐了一口,忍不住眼淚都泛上了眼眶:“呸!可我們哪怕恨不得把心肝都掏給她呢,也要她領情才行......但凡她要是聽我一句話,又哪里會到這個地步......”
宋大夫人就知道宋老太太拿宋琳瑯沒有辦法,聞言跟著嘆了一聲:“可到底她是您女兒,您哪里能跟她計較這么多?”
宋老太太當然不可能真的就不管自己的親生女兒死活,何況這是宋琳瑯嫁出去這么多年第一次寫信同娘家求援,不管宋老太太心里憋著多大的氣,心里也始終沒想過袖手不管。
屋外風聲陣陣,呼嘯著的狂風拍的窗戶啪啪響。簾櫳處微微一動,宋程濡就披著滿身的風雪同宋大老爺一起進了屋。
“青州那邊來信了?”宋老太爺自己下了大氅,連聲追問道:“說了什么?琳瑯她怎么樣......”
宋大老爺也是一臉關切,見地上還飄著幾張紙,就猜到是宋老太太生了氣扔的,忙撿起來交給宋老太爺。
宋老太爺看著看著,眉頭都差點皺在了一起。
“混賬!”他實在壓抑不住心中怒氣,狠狠地往旁邊桌上一拍,重重的喘著粗氣:“這個向云章真是把自己當個人物了!”
宋老太太也在心中冷笑,哼了一聲,以少有的語氣譏諷道:“他可不是把自己當個人物了么,若是不把自己當個人物,又怎么敢做出這等寵妾滅妻的事情來!”
寵妾滅妻?!宋大夫人沒料到事情嚴重到了如此地步,驚得瞠目結舌,一時竟沒反應過來寵妾滅妻在大周可是犯法的,這向云章難道連前程也不要了不成?
宋大老爺快步走上前去從宋老太爺手里接過信瞧了一遍,這一瞧不要緊,真是差點連肺也給氣炸了,向來好脾氣的他忍不住連聲罵起了向云章:“這個人面獸心的中山狼!真以為自己天高皇帝遠,沒人知道他的所作所為了?竟然這么肆無忌憚的磋磨我妹妹!”
宋大夫人接了信一看,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信上說向云章的庶長子生了大病,當地巫醫斷言是因為向明姿克了他的緣故,且還說向明姿天生就是孤寡命,不僅克弟還克父,會連向云章一起克死,向云章信了這話,竟真的要不認這個女兒,把她逐出向家。
雖然宋琳瑯周圍都是宋家帶去的人,可是耐不住向云章是有實權的一地知府,向明姿已經被關了起來,聽說過幾日就會被送到巫醫那里‘看病’了。
真是荒謬又愚蠢!宋大夫人看不下去了,將手上信紙往桌上一摔,怒道:“這也欺人太甚了,他真的當咱們伯府沒大人了!”
整整四五年了,也從沒見向云章派人送過節禮年禮,他要是眼里真有伯府,怎么會做到如此地步?
宋楚宜才進門就聽見宋大夫人的這一聲罵,略微一瞧眾人臉色,就知道應該是青州那邊宋琳瑯出了事。
她這個姑父也真是膽子大的厲害,竟從不顧忌宋家這勢力龐大的岳家。
宋老太太示意宋大夫人將信拿給宋楚宜看,一邊冷笑:“琳瑯那個丫頭也是蠢,我原本不欲再管她的這些破事。可是這向云章做的沒一件像是人干的事!明姿那是他親生女兒,他竟然也下的去手!”
宋老太爺陰森森的盯著信冷笑了一聲,回頭去看著宋楚宜:“小宜,你想不想去見見你這姑父?”
他說完這句話,就看著宋老太太道:“既然他不仁,咱們也就不義了。我即將啟程前往江南,分不開身。你帶著小宜跟老三,親自去一趟青州,給他們倆辦和離。”
三老爺告了假,這幾日也就該到京城了。
宋楚宜看出宋老太爺的意思,這竟不止是想著要宋琳瑯跟向家和離,恐怕還想著把向家往死里整了。
宋大老爺覺得有些不妥:“可是母親年事已高,這......這我去一趟,也是一樣的。”
“不!”宋老太爺冷然搖了搖頭,看著宋老太太,以不容拒絕的語氣道:“明英,你親自去一趟。也問問你那個好女兒,究竟是怎么想的,她若是肯回來,那自然是好,我們養著她們母女。若是她死活不肯,還是同以前一樣爛泥扶不上墻,你就告訴她,日后她的死活再也不關咱們宋家的事了。”
宋楚宜垂著頭有些想要嘆氣,她上一世再如何喜歡沈清讓,到后來看清楚他的真面目之后了一腔熱情也都熄了。可是宋琳瑯為什么就能執著到這個地步?
也不知道出了向明姿的事情之后,她會不會清醒一點認清楚向云章這個人。人都說為母則強,她若真是連自己女兒也不顧......那宋老太爺說的話也不無道理,這樣的人的死活,沒人能管得了。
宋老太太跟宋老太爺夫妻這么多年,很明白宋老太爺這是動了真怒了。這怒氣不止針對向云章的無禮以及殘忍,還因為自己女兒的不爭氣跟愚蠢。
“聽說來京城送信的是云裳,她也是琳瑯身邊的老人兒了。晚間等她歇息過來了,我叫她來問問。”宋老太太沒正面答宋老太爺的話:“這次的事情鬧到這個地步,我們要是不出面,向家可能還真以為咱們宋家沒人了。您既然也這么說了,我到時候等著了老三,就親自去青州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