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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九十六章 老唐家有后了

  餐廳內,陷入了沉寂。

  死一般的沉寂。

  錢老頭那番話,徹底擊碎了黃委員最后一絲僥幸。

  他知道,這已是他邁步過去的人生關卡了。

  此時此刻,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道歉,就是認錯,就是悔過。

  然后,撿起他丟掉的一切,像一個什么也沒發生過的官員,體面的退休。

  否則,他必晚節不保!

  唐小婉早已震驚得說不出話來了…

  她基本上屬于從小就在市委大院長大。耳濡目染之下,對官場的條條款款,規規矩矩,是有著深刻了解的。

  她也跟隨父親出席過不少場合,更見過不少真正意義上的大人物。

  可至今,以她還算豐富的閱歷來評斷。

  還真沒人能像唐歡今晚這般,帶給她如此強烈的震撼。

  不過五六年時間,唐歡如火箭般躥升,已然到了唐小婉難以想象的恐怖高度了!

  一旁的何書記,對整件事也有著非常深刻的認知。否則,他不會“拋棄”譚局長,寧肯當縮頭烏龜。

  他知道上頭對此事的定(性性)。也知道這次事件,對黃委員來說是一場近乎恐怖的災難。

  他只是有一點還沒有理解透徹。

  錢老為何如此錙銖必較的去力(挺tǐng)唐歡?

  不可否認,盛天集團與國字號的交易,的確是讓出了太大的利潤,甚至到了戰略物資的高度。

  可黃委員,畢竟不是什么小官。

  那可是正兒八經的政壇大亨啊!

  吃相會不會稍微有點難看了?

  以何書記對錢老的了解,他不該是這樣一個大領導。

  那么,這里面又究竟隱藏了什么不為人知的秘密呢?

  何書記不知道。

  又或許,他永遠也不會知道了。

  除非有一天,他能登峰造極,重開卷宗。

  一間燈光柔和的書房內。

  錢老言簡意賅地表達了意圖之后,便徑直掛斷了電話。

  (身shēn)邊,坐著之前在國字號陪同錢老談判的領導。

  聽完錢老對黃委員發布的命令。老者微微搖頭,蹙眉道:“這唐歡的確是個扎扎實實的商人。臨了臨了,還留了這么一手。”

  打完這通電話,石油資源授權才算是告一段落。才算是徹底被國字號掌握在手心。

  在此之前,國字號還欠一個唐歡的簽字。

  而這,也是當初在國字號會議室,他與錢老私下約定好的。

  白胡子錢老頭卻是意味深長地看了同事一眼,抿唇說道:“你以為我打這一通電話,就是想徹底從唐歡手中把石油資源轉到國字號?”

  “不然呢?”老者狐疑地看了錢老頭一眼。

  拿不到唐歡的簽字,這交易就不算完全落實。唐歡就算想反悔,國字號也沒轍。

  當然了,只是表面上的沒轍。

  詐騙詐到國字號頭上來,唐歡肯定也干不出如此愚蠢的勾當。

  “那次談判之后,唐歡給我打過一個電話。”錢老緩緩說道。

  老者聞言,卻是頗有些不客氣地說道:“你這老家伙賊心思還不少。什么時候就把電話留給唐歡了?”

  錢老笑了笑,搖頭說道:“我可沒你那么大架子。是人才,我就喜歡,就想找機會聊兩句。”

  老者沒評價,抬手示意錢老繼續。

  “閑聊了幾句之后,這年輕人跟我說了一句話。”錢老的表(情qíng)漸漸變得凝重起來。

  “說了什么?”老者好奇問道。

  “他的原話是:別((逼逼)逼)我不(愛ài)國。”錢老一字一頓道。

  老者聞言,迅速陷入了沉默。

  別((逼逼)逼)我,不(愛ài)國?

  是否(愛ài)國,或者不(愛ài)國,這是誰能((逼逼)逼)的嗎?

  但很快,老者反應過來了。

  唐歡是(愛ài)國的。

  他曾是一名驍勇善戰的軍人。更是名揚天下的獵龍者勇士。他為國拋頭顱,灑(熱rè)血。揮盡了青(春chūn)。更為國家,背負了罵名。

  他同樣是一名(愛ài)國的商人。

  為了讓國家在全球戰略物資上更加充沛,更具國際影響力。他讓利萬億,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可在此之前,他卻被掃出國門,流落他鄉。

  這個年輕人,難道還不夠(愛ài)國嗎?

  老者乍一聽,覺得唐歡有點威脅恐嚇的意味。

  可越聽,老者越不是滋味。

  到底要經歷了什么,才能讓一個極度(愛ài)國的退伍老兵,說出這樣一句話?

  到底要(愛ài)得多么深沉,多么戰戰兢兢,才會說出這樣一句話?

  老者輕嘆一聲,默默地點上一支煙:“你做的對。他已經負了自己。咱們不能再負他了。”

  錢老頭微笑道:“此事到此為止。剩下的,咱們看個(熱rè)鬧就好。”

  黃委員沒得選了。

  他已經站在了懸崖邊。

  要么,低頭認錯。

  要么,跳下懸崖,落得一世罵名。

  怎么選?

  他已經有了選擇,也有了答案。

  他來到了唐歡的面前,在唐小婉與何書記的注視下,深深向唐歡鞠了一躬。

  然后,用最大的嗓門,朝唐歡喊了一句:“對不起!”

  連給唐歡裝腔作勢讓他喊大聲點說自己聽不見的機會都沒有。

  黃委員,終結了此事。

  并得到了體面退休的后路。

  可黃委員那張臉龐上,卻蠟黃之極。雙目,渾濁無光。

  這句對不起,抽干了他的精氣神。

  或許從今往后,黃委員再不是黃委員,只是一個普通的,沒有精氣的老人。

  除此之外,他一無所有。

  黃委員精神恍惚的離開了。

  餐廳,再一次陷入寂靜。

  何書記輕輕看了唐歡一眼,緩緩說道:“你做那么多,只為讓他說句對不起?”

  “夠了。”

  唐歡端起酒杯,敬何書記:“對某些人而言,讓他承認錯誤,說聲對不起。或許比讓他死更難受。”

  頓了頓,唐歡意味深長道:“何書記,在您往后的人生中,有可能會對某個人說聲對不起嗎?”

  何書記愣了愣。

  只是想一想,他就萬念俱灰。

  到了他這樣的高度,是不可能認錯的。

  也不會犯錯!

  何書記輕輕點頭:“你這是殺人誅心啊。”

  “他自找的。”

  唐歡飲盡最后一杯酒,起(身shēn)道:“何書記,這次打擾了。改天我請您喝酒賠罪。”

  “如果我說再也不想見到你。”何書記笑著起(身shēn),頗有些玩味道。“你會不會覺得我在挑釁你?”

  唐歡微笑搖頭:“其實跟您喝酒,我壓力也(挺tǐng)大。”

  何書記莞爾一笑,徑直走了。

  這年輕人,不簡單吶。

  老唐家有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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