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漸漸降臨了。
坐在石凳上的這對男女,也感到了涼意。
(春chūn)分時節的晚風,還是略刺骨的。
唐歡很紳士地脫下了西裝外(套tào),披在了表妹唐小婉的肩上。
“你們女人就是(愛ài)臭美。總是搶著時間打扮自己。”唐歡笑了笑,站起(身shēn)來。
唐小婉卻不服氣,她雙手緊著外(套tào),跟在唐歡(身shēn)后道:“都說男人三十一枝花,女人卻是豆腐渣。我們要不搶著時間打扮自己,豈非虧大了?”
“等以后凍出了老寒腿,你就不這么犟了。”唐歡白了唐小婉一眼,徑直往前走去。
唐小婉卻是撇嘴道:“(愛ài)美之心人皆有之,我不后悔。”
女為悅己者容,唐小婉每次見唐歡,都會看似隨意,實則格外仔細的打扮自己。
雖然不知道唐歡是否有欣賞過,但她樂意,也不后悔。
“你這是要去哪兒?”唐小婉跟在(身shēn)后問道。
她明明向唐歡指了何書記的宅子,但此刻,唐歡卻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討一杯酒,給你暖暖(身shēn)子。”唐歡微微一笑。大步流星地朝前走。
唐小婉愣了愣。
這家伙難不成在市委大院還有熟人?
事實上,唐歡與這市委大院的領導,并沒有任何交(情qíng)。
他知道譚局長大名,也打過照面。但要說交(情qíng),實在談不上。
可他此番走向的目的地,卻是——
“這宅子是黃委員以前住過的地方。”唐歡笑了笑,說道。“你作為大院出(身shēn)的孩子,應該知道吧?”
唐小婉怔了怔,點頭道:“知道。那時黃委員在市委,可是響當當的人物。”
而現在,他卻(日rì)薄西山,離退休不遠了。
是唐歡一手造成的嗎?
不能這么算,唐歡也絕對沒那么大的影響力。
但黃委員走向末(日rì)的罪魁禍首,一定是唐歡。
沒唐歡這“跳梁小丑”,黃委員不可能走到這一步。盡管他淪落至此,并非唐歡親手所為。
唐歡微笑前行,這宅子很清冷,燈光昏暗。
“我聽說黃委員走后,這宅子就沒領導搬進來了。”唐小婉說道。“據說是風水不好。”
“你信風水?”唐歡笑問道。
“不信。”唐小婉搖頭。“但也不反對。”
越是登峰造極的大人物,卻容易陷入這個怪圈。舊時那些大人物,在沒有形成科學這門學科之前,不也一個個追求長生不老嗎?
唐歡唯物,尤其是近幾年,他(身shēn)上的銅臭味越來越重。
但心底里,卻還殘存一縷感(性性)。
踏入院落,唐小婉一眼就瞧見了坐在院子角落的老者。
青衣白發,看模樣得有七八十歲了。
可他卻端坐在涼亭下獨自飲酒,看起來十分享受。
唐小婉在這院子里住了十多年,卻從未見過這個老者。
他是何人?
為何在黃委員曾經的府邸門口喝酒?
唐歡微笑上前,十分禮貌道:“前輩,能否借一杯酒喝?”
那老者頭也不抬,用雖低啞,卻中氣十足的嗓音道:“自取。”
唐歡笑了笑,拿起石桌上的酒壺倒了一杯。
然后遞給唐小婉:“喝吧。這是好東西。”
唐小婉將信將疑。
這小老頭的酒,能是什么好東西?
可她對唐歡絕對信任,一杯酒下肚,頓時渾(身shēn)暖洋洋的,如有暖流貫穿血脈。格外舒適。
“沒騙你吧?”唐歡笑道。
“這是什么酒?”唐小婉好奇道。
“斷腸酒。”老者含糊不清地說道。
唐小婉嚇了一跳,有些反胃。
唐歡卻拍了拍她的后背,笑道:“前輩和你開玩笑的。”
略一停頓,唐歡繼而說道:“辰老。御醫國手。不僅精通古今草藥,還自行研發了不少絕世良藥。不少大領導都受過辰老的恩惠。又怎會給你喝毒酒?”
唐小婉一驚一乍,竟是完全沒聽過辰老大名。
薛神醫,唐小婉倒是認識。而且跟父親關系親密。這辰老,又是何方神圣?
“你小子闖你的禍,發你的瘋。跑我這兒來干什么?我跟你老子可沒什么交(情qíng)。”辰老問道。
可能誰都想不到,這是唐歡和辰老第一次見面。
在此之前,二人從沒見過。
但聊起天來,說起話來,卻仿佛相識多年的老友。氣氛格外詭異。
“不是說了嗎?我就是過來蹭一杯酒喝。”唐歡極為恭敬的遞給辰老一支煙。哪像什么目無王法,狂妄自大的叛逆青年?
辰老接過煙,扔進嘴里道:“你不是來喝酒,而是來守株待兔吧?”
唐歡微微一笑,并不反駁。
守株待兔?
誰是今晚的兔?
唐小婉納悶極了。
不過作為小女子,她此刻最好的選擇,就是觀而不語。
“當年你老子脾氣就不小。”辰老玩味道。“沒想到,你比你老子脾氣還大。”
“我沒覺得這是脾氣大。”唐歡仍是笑著,可唇角,卻泛起一抹詭譎之色。“我只是做我應該做的。”
“沒脾氣的都是大事化小,你卻反過來。”辰老問道。“這叫沒脾氣?”
唐歡聳肩道:“泥菩薩都有三分火。我可不敢自詡圣人。”
頓了頓,唐歡意味深長道:“我也不想學您。一生懸壺濟世,卻為世人所棄。”
“嘴巴真臭。”辰老拿走了酒壺,瞪了唐歡一眼。“活該你們老唐家一輩子扯不清的恩怨糾纏。”
說罷,辰老提酒走了。
臨走還不忘吐槽唐歡:“我就這么個落腳地。鬧歸鬧,別把我這清凈地糟蹋了。”
“您走好。”唐歡起(身shēn)目送,面露敬色。
“德行。”辰老搖頭晃腦,眼角卻含有淺笑。“跟你那缺德老子一個尿(性性)。”
唐歡含笑不語。
站在一旁的唐小婉,卻眼巴巴地問道:“這辰老究竟什么來頭啊?怎么會住在黃委員以前的家里?”
唐歡聞言,慢條斯理道:“這小老頭八歲出山,十三歲就成了某些大領導的貼(身shēn)醫童。一(身shēn)岐黃之術曠古爍今。別說住這市委大院。他就算想進紅墻,跟那群大領導住一起。領導們也歡迎之至。還得把他當大爺供著。”
“這年頭,有人掌權,有人掌財,而他,掌人生死。”
晚上12點爆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