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歡并不茍同白不臣對姚東亭的稱呼。
京城第一少?
他已經不是了。
論身份,按身家,現在的姚東亭,是鐵打一般的華夏商界第一人!
他掌控者華夏商界,最龐大的商業帝國。
盡管這只是明面上的身家。
當然,所謂的京城第一少,不也是明面上的稱謂嗎?
唐歡更加知道,姚東亭是不屑于給五角俱樂部當狗的。所以他由始至終,都不曾加入到五角俱樂部。
他的自負,他的驕傲,他的倔強,都注定了他只會單打獨斗。而非與人“狼狽為奸”。
那么這一次,他為何選擇與白煙合作,乃至于與清道夫聯手呢?
狗子,你變了!
你再也不是原來的樣子了!
唐歡緩緩放下酒杯,抬眸掃視了氣定神閑的白不臣一眼:“如果你所說屬實——”
略一停頓,唐歡繼而問道:“為什么要告訴我?”
“我說不說,你遲早也會知道。”白不臣很平靜地回答。
“這不是理由。”唐歡搖頭說道。
別看這兩個男人心平氣和地坐在餐廳喝酒聊天,仿佛一對知交老友。可他們的關系,并不融洽。
不僅不融洽,還是對頭。
甚至可以說,唐歡是他白不臣前進道路上的最大阻礙。
他憑什么向唐歡透露這些信息?
站在白不臣的立場,他可以在唐歡遇難時,落井下石。但他絕對不能錦上添花。
這不是他的身份應該去做的。也不合邏輯。
唐歡深深看了白不臣一眼。
這個男人一如既往地恬淡平靜。他英俊的臉龐上,懸著若有若無的淺笑。是那般的溫潤如玉。
可唐歡知道,白不臣是個魔鬼,是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惡魔。
“白煙嚴格來說,是你的妹妹。”唐歡一字一頓道。“清道夫嚴格來說,是你父親的至交。也是你的前輩,領路人。”
唐歡直勾勾地盯著白不臣:“至少從紙面上來說,你沒有任何理由向我透露這些。”
白不臣笑了起來。
如沐春風,笑容滿面。
他端起烈酒,與唐歡碰杯道:“唐老板,你越來越像上流人士了。”
“罵我?”唐歡挑眉。
“是由衷的夸獎。”白不臣莞爾笑道。“曾經的你,從不看過程,只要結果,只問對錯。”
“但現在,你的眼里只有利弊了。”白不臣微笑道。“以及利弊背后是否陰謀重重。”
唐歡聳肩道:“吃一塹長一智。白少身體力行,教會了我不少東西。”
白不臣微微收斂了笑容。
他聽出了唐歡的譏諷。似乎也并沒放在心上。
短暫的平靜之后,他放下酒杯道:“直說吧。我和清道夫發生了點誤會。”
誤會?
唐歡匪夷所思地望向白不臣:“是你挑起的誤會,還是清道夫?”
“客觀上是我。主觀上,是她。”白不臣動作熟練地點上一支煙,緩緩說道。“她向我下達了一個我不愿執行的命令。于是,姚東亭入局了。”
“關于我的命令?”唐歡微微瞇起眸子。
“是的。”白不臣點頭。
“既然打算直說了,又何必賣關子?”唐歡想知道下文。
至少到目前為止,唐歡還沒拿到他所謂的下酒菜。
“這場殺局,是清道夫親手策劃。”白不臣很明朗地說道。“白煙,是執行者。而我,本該是監督者。但我選擇了拒絕。”
唐歡抽煙的動作頓了頓,抿唇問道:“為什么要拒絕?”
如果此事屬實,唐歡相信素來出手大方的清道夫,一定不會虧待白不臣。
甚至,會給予他巨大好處。
“唐老板對我有恩,我能有今天,離不開唐老板當年的協助——”
白不臣話音未落,唐歡挑眉道:“說點能讓人相信的話。”
“我不認為清道夫這所謂的殺局,能狙殺你。”白不臣毫不猶豫地說道。“我不做沒把握的事兒。”
“就算你不做,為什么要出賣清道夫?”唐歡問道。
這里面,仍然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
甚至違背了白不臣一直以來的行事作風。
不做,可以沉默,也能選擇旁觀。
明知產生了誤會,卻還要出賣清道夫。
唐歡不理解,也不能相信。
“因為我想和唐老板合作。”白不臣微微一笑,理所當然地說道。
唐歡聞言,不禁露出了詭異地笑容。他薄唇微張,慢條斯理道:“到目前為止,我唯一不可能合作的。只有你白不臣。哪怕將來讓我在姚東亭和你之間選擇合作對象,我也不可能選擇你。”
唐歡這叫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白不臣沒反擊,更沒做過多的解釋。
他默然接受了唐歡的態度,緩緩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道:“那我們就不談合作了。只談利益。”
唐歡淡淡道:“你說。”
“這場殺局,我相信很快就要展開了。”白不臣神色平靜道。“希望身在局中的唐老板不要無腦遷怒與我。”
唐歡聳肩道:“白少身正,就不必怕影子斜。”
“世事難料。”白不臣反問道。“唐老板可曾想過,我小妹白煙會背叛你,再度回到清道夫身邊?”
唐歡微微蹙眉,眸子里閃過一道冷色。
白煙叛變,的確是他始料不及的。
這對他的打擊,也非常大。
對精英會,更有著不堪設想的傷害。
甚至可以說,沒有白煙親自操刀,五角俱樂部想動搖精英會根基,難度是頗大的。
可現在,卻仿佛是白煙在自毀城墻,變得輕而易舉起來。
片刻的沉默之后,白不臣緩緩出聲道:“唐老板,我有個疑問想向你請教。”
“什么疑問?”唐歡看似隨意地問道。
“如果有一天,當清道夫落在你手中,你會殺了她嗎?”白不臣的口吻,忽然變得凌厲起來。
如果五角俱樂部創始人清道夫落入你的手中,你唐歡,會痛下殺手嗎?
此人,可是唐歡老子的前未婚妻!
“你希望她死嗎?”唐歡沒有直面回答,而是反問白不臣。
白不臣笑了。
如謙謙君子一般,溫和地笑了起來:“她一死,手里那塊流油的肥肉,就任人宰割了。恰好,我已學會了刀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