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書記不僅是明珠城的一把手。
在中央,同樣是含金量最高的那一撥副國級。
他的車,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莫說是明珠城的交警系統不敢攔,就算是全國的交警系統,也不會有人如此的有眼無珠,拿前程開玩笑。
鐘書記的提議,對唐歡來說的確是目前為止,最好的離城策略。
只要坐上了鐘書記的車,只要他不主動跳車。那么就算吳青山知道了唐歡就在車上。他也絕對不敢攔。
攔了,就是向鐘書記宣戰。
宣戰的代價,是慘重的,是吳家承擔不起的。
可唐歡能做出這樣的抉擇嗎?
雖然,他知道鐘書記是在向自己示好。
雖然,唐歡無心政壇,只想將盛天集團做大做強。
可政治站隊,高層的角逐斗爭,他又豈會毫不知情?
宋培公和韓經國,不是一伙的。
鐘書記與宋培公以及韓經國,同樣不是一伙的。
這幾年,他與宋家交惡,與韓部長結交了非常深厚的友誼。他能為了逃避吳家的報復,就轉投鐘書記嗎?
那不是成了墻頭草,兩邊倒?
歡哥還真沒那么厚顏無恥。即便鐘書記或許就是“一番好意”。
車速,伴隨鐘書記的話語,愈發緩慢下來。
坐在車中的唐歡略微測速,大概也就十碼。
或許就連司機,此刻的心情也緊張起來,予以期待?
唐歡在經過短暫的沉默之后,他微微一笑,十分謙遜地說道:“鐘書記,承蒙厚愛。”
“然后呢?”鐘書記瞇眼盯著唐歡。等待他的回答。
“我暈車。”唐歡委婉地說道。“尤其是跑高速,跑長途。我怕身體吃不消。”
鐘書記懂了。
唐歡這只是用一種更為委婉,以一種不去得罪鐘書記的方式婉拒了。
暈車?
這個理由雖然很荒誕,甚至滑稽。但鐘書記知道,唐歡毫不猶豫地拒絕了自己的示好。
他不想重站隊,也不想斬斷與韓經國的關系。
哪怕此刻的鐘書記,給了唐歡非常不錯的優待。但他仍然選擇了拒絕。
“吳家恨你入骨。”鐘書記意味深長地說道。“現在,全城戒嚴,就算挖地三尺,也會把你揪出來。”
“我知道。”唐歡點頭,十分沉著地說道。“也感謝您的善意提醒。”
“我一走,明珠就沒人能壓住他了。”鐘書記緩緩說道。“唐老板。我希望你慎重考慮。”
“縱然前路難行。”唐歡微微一笑,無比自信道。“但我這一路走來,何曾輕松過?”
“鐘書記。感謝您的賞識。”唐歡暢快道。“下次再見,我與您把酒言歡。”
鐘書記沉默起來,并在前面的路口,把唐歡放了下來。
然后,吩咐司機直奔機場。
啪嗒。
鐘書記點上一支煙,那儒雅平靜的臉龐上,卻浮現一抹莫名其妙的笑容:“老唐家的基因,還真是強大啊。”
親信司機插嘴道:“書記,咱們要不要給吳書記透個風聲?”
“你要我做卑劣小人?”鐘書記反問。
司機嚇了一跳,忙搖頭否認,臉色漸漸發白。
鐘書記噴出一口濃煙,視線落在了窗外那不斷倒退的建筑。若有所思。
透風這種低級勾當,鐘書記沒興趣做。他也相信,最遲今晚,吳青山一定會找到黑寡婦家中。
在明珠城,吳青山要找一個客觀存在,且沒有跑路的大活人。沒人攔得住他,也絕對逃不出他的法眼。
這是既定事實,不可更改。
那鐘書記為什么瞞著鐘書記來見唐歡?
哪怕他和吳青山,嚴格來說是一路人?
因為他很看重唐歡,甚至欣賞。
如果能將唐歡招到門下,那就算因此得罪吳青山。鐘書記也不覺得這是虧本買賣。相反,這還血賺。
反之,如果唐歡不愿站隊。那他就當做什么也沒發生。
既不會向吳青山通風報信,也不會看在黑寡婦的面子上,去幫唐歡疏通。
這就是殘酷的現實。
金字塔頂端的森林規則。
從來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不會有無緣無故的恨。
要我幫你?可以,拿出你的籌碼交換。
沒有籌碼。那抱歉,你我形同陌路,各走各路。
當唐歡委婉拒絕了鐘書記的示好之后,鐘書記,就不可能在參與到此事中。
任憑他唐歡是被吳青山逼死,還是和吳青山大打出手,在明珠城鬧個天翻地覆。
鐘書記在京城,可推卸一切責任。
所有大佬都能幫他作證。
此事在鐘書記這兒,已經畫上了句號。
雖然并不圓滿,雖然十分可惜。
但他終究是重量級的副國級大亨。基本的素養和城府,還是具備的。
唐歡悠閑散步,回到黑寡婦別墅。
剛進屋,黑寡婦就走上前來。表情微妙道:“鐘書記和你說什么了?”
“閑聊。”唐歡笑了笑,一屁股坐在沙發上。
他委婉拒絕了鐘書記。
不知道是否會因此惹惱鐘書記。
但此時此刻,擺在唐歡面前最大的難題,是吳青山,絕非鐘書記。
他的表情看似平淡,但大腦,卻飛速運轉起來。
這一戰,有別于往日。
他孤立無援,身處人生地不熟的明珠城。
想要化解此次危機,并不輕松。
“真的只是閑聊嗎?”黑寡婦明顯對此事頗為上心。追問道。“鐘書記沒和你說些什么?”
“說了。”唐歡點頭。“鐘書記說看在和你相識多年的份上,愿意向我伸出援手。”
“你的意思呢?”黑寡婦問道。
“我拒絕了。”唐歡平靜道。
“為什么?”黑寡婦有些納悶,還有些好奇。
如果鐘書記真的肯出面,黑寡婦相信,吳青山絕對不敢在明珠城動他唐歡一根汗毛。
“我和任何人打交道,都是建立在公平公正的原則之上。”唐歡點上一支煙,瞇眼說道。“我沒有給人當狗的愛好。哪怕他是權傾明珠城的封疆大吏。”
坐上那輛無人敢攔的座駕,他唐歡的額頭上,就注定貼上鐘書記的標簽。永遠撕不下來。
而這些年來,唐歡吃的絕大多數苦頭,真正原因,都是因為他不識抬舉。
這一次,他一如既往。
黑寡婦怔住了。
片刻之后,她神色復雜地凝望唐歡。美眸中,略有些紊亂之色:“你怪我嗎?怪我沒提前透露和鐘書記的交情?”
“怪。”唐歡擲地有聲地說道。
黑寡婦表情錯愕,混亂地望向唐歡。
“如果你提前說了。如果我能多了解鐘書記一些。我就不會出去見他了。”唐歡抽了一口煙,從容不迫地說道。
“為什么?”黑寡婦問道。
“因為他不是我。”唐歡豪氣萬丈,斬釘截鐵道。“我可以不留余地不計后果地幫你擺平婚事,也沒想從你身上拿任何好處。”
“但鐘書記,卻有付出,必要回報。”
唐歡自信極了。驕傲極了。
膨脹極了:“世間無我這般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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