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白煙，很低落，還很黯然。
唐歡察覺到了。
但他沒有點明。
因為他與白煙的關系，并沒有想象中那么深厚。
甚至于，他們之間純粹是靠信任建立起來的交情。
當唐歡命在旦夕時，白煙拉了他一把。甚至在巴黎古堡的時候，拯救了唐歡一條性命。
這，是唐歡欠她的。
隨后，當白煙在倫敦面臨滅頂之災，徹底被清道夫放棄時，唐歡如天神降臨，拯救了白煙那岌岌可危的前程。并為她造勢，令她頭頂皇室爵位。
后來，唐歡在組建精英會時，白煙提供了大量的幫助。包括經驗上的，資源上的。
他們在某種程度上，成為了合作伙伴。關系也進一步拉近了。
唐歡很欣賞這個有格局有氣度有胸襟的白家女人。
白煙，同樣很欽佩唐歡的人格魅力。
他們彼此都知道，對方一定會在自己的領域大放光彩。
可今晚，白煙變了。
她似乎打退堂鼓了。
包括她勸說唐歡的那一番話，分明就是充滿了懈怠之意。
唐歡知道，這幾日，白煙一定經歷了什么。
本就昏暗的客廳，陷入了沉寂。
白煙神色內斂的品著紅酒。唐歡，也微微搖晃著紅酒杯。
片刻之后，唐歡主動發問：“白小姐，你我之間并不存在上下級關系。更沒有任何其他約束。”
唐歡先是表明姿態，隨即繼而說道：“所以你的去留，是完全自由的。”
白煙聞言，唇角掠過一抹苦澀的笑容。
這個男人，真的是絕頂聰明。
自己不過透露了這么一點信息，他就將事態經過猜到了七八成。包括她打退堂鼓，也察覺到了。
難怪那么多人對他保持高度警惕心理。
連清道夫，也將他視作強敵。
唐歡的表態，很大方，也很爽快。
他甚至沒有詢問白煙究竟遇到了什么麻煩。
他沒追問，只是單方面的表態。不希望白煙有太大的心理負擔。
這段日子，白煙為精英會付出了不少。在唐歡海外學習的那三個月，她也提供了許多幫助。
唐歡不想當白眼狼。
他希望，就算最終不能一起攜手共進，也可以好聚好散。
“你連問都不問一句？”白煙話鋒一轉，緩緩放下了酒杯。“哪怕只是朋友之間的關心詢問。”
這一席話，在這昏暗的客廳之中，略有些幽怨的氣氛。
唐歡愣了愣，抿唇道：“我不想強迫你。”
頓了頓：“我感受得到，你有難言之隱，有苦衷。”
白煙笑了。
笑的有些神秘，還有些落寞。
她微微抬眸，意味深長地看了唐歡一眼：“如果是宋如玉有所苦衷，有難言之隱。你也不會強迫，會就此放棄嗎？”
唐歡表情微變，心頭微微有些不適。
這，不該是白煙會說的話。
他與白煙之間，也實在沒有這層交情。
他們是合作伙伴，是朋友。甚至是彼此的救命恩人。
但實在沒到那一步。
唐歡沉默起來。
但他并沒有讓這令人窒息的沉寂持續太久。唐歡有些不自在的點上一支煙。
“白小姐，是清道夫找上你了嗎？”唐歡緩緩問道。
終于，他開始按照白煙的意愿，主動詢問起來，展開了關心。
白煙點頭，并沒計較太多：“她原諒了我。并邀請我重回五角俱樂部。”
唐歡點頭。
果不其然。那清道夫終究還是對自己下手了。
而第一關，就是先攻克白煙。讓她重回五角俱樂部。
缺了白煙這個左膀右臂，精英會的影響力，勢必會受到一定的壓制。
唐歡，也不可能將全部心思放在精英會之上。
他未來十年二十年的核心，依舊是盛天的商業發展。國際精英會很重要，但還沒到讓唐歡不顧盛天發展的地步。
“那你的意思呢？”唐歡追問道。
清道夫真的原諒白煙了嗎？
顯然不可能。
但只要清道夫說了這番話，那以后肯定就既往不咎了。
而且憑白煙的能力，她想要重獲清道夫的重用，并不困難，甚至非常容易。
畢竟，在她與清道夫決裂之前，本就是五角俱樂部高層。對這個地下王國的運營、操作，都是非常清晰的。
唐歡能借調她運營國際精英會，本就是占了天大的便宜。如今，白煙若是愿意回歸五角俱樂部，清道夫只要稍微表露出一點包容之心，都是皆大歡喜的好事兒。
當然，對唐歡就是壞事了。
此消彼長，清道夫對他的威脅，將會更大，更恐怖。
“我沒有答應她。”白煙看了一眼唐歡指間的香煙，問道。“給我一根？”
唐歡點頭，親自為白煙點上一支煙。
深吸一口，白煙繼而說道：“但我告訴她，我會考慮。”
唐歡沒覺得有什么問題。
考慮是應該的。
國際精英會的舞臺，還是太小了。
五角俱樂部，才能讓白煙發揮其作用和才華。
再加上能與清道夫重修舊好，這實在不算一件壞事。
總好過天天被那個白發魔女惦記吧？
“如果你考慮好了。我支持你。”唐歡點頭。
白煙聞言，眉宇間掠過一抹黯然之色。卻沒有表露出來。
唐歡說罷，又是有些苦澀地說道：“雖然我也一點兒也不希望你離開。”
“哦？”白煙問道。“為什么呢？精英會對你而言，并不是絕對重要的資源。盛天的處境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你非但沒有損失什么，反而掌握了更寶貴的資源。哪怕官方對你的態度，也發生了巨變。”
唐歡深吸一口香煙，目光平靜道：“原因很簡單。我不想與你為敵。更不想和你兵戎相見。但我知道，一旦你重回到清道夫身邊。不久的將來，我們一定會成為敵人。”
白煙怔住了。
她沒想到，唐歡會如此回答。
短暫的沉默之后，白煙抬眸看了唐歡一眼：“你知道我為什么會考慮嗎？”
“為什么？”唐歡問道。
這也的確是唐歡好奇的地方。
白煙并不像是那種三心二意的女人。她既然選了這條路，輕易也不會發生改變。
哪怕向她伸出友誼之手的，是清道夫。她前半生的領路人。
“你從來沒有在乎過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