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正清在這一瞬間,仿佛回到了三十年前。
那年,他處心積慮往上爬。生活艱難。
而唐國柱,卻早已風華絕代,站在了人生巔峰。
他和唐國柱有仇嗎?
其實并沒有。
事實上,當年那批人里,和唐國柱有仇的并不多。
但恨他的,卻不少。
因為他光芒太盛。
因為他肆無忌憚,“無惡不作”。
黃正清恨當年的唐國柱沒多看他一眼,沒為他提供便利之路。
憑什么他看得起那些人,卻看不起自己?
憑什么那些人能和他京城第一少同桌吃飯。而他,只能遠遠圍觀?
這就是恨。
就是怨。
尤其是在黃正清飛黃騰達之后,這份怨恨,就更加的濃烈了。
甚至想嘗試著報復回來。
但此刻,當唐國柱再一次出現在他黃正清面前時。
他駭然發現。
唐國柱還是那個唐國柱。
任憑他已身居高位,也依舊沒辦法鼓足勇氣,與之對抗。
這或許是真的留下了太深刻的心理陰影吧?
又或者——黃正清還是認得清現實。
不論是他也好。
手握五角俱樂部的清道夫也罷。
和這個老怪物比起來,仍是欠缺道行,不在同一量級。
這不是他黃正清吹捧唐國柱。
而是擺在眼前的事實。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唐家當年有多威風?唐老太爺當年有多么的呼風喚雨?
總設計私底下曾評價過唐老太爺。僅兩個字,卻含金量十足:國師。
遠在英倫的孤島之上,那座高達十多米的古銅人雕像,赫然也是唐老太爺本尊。
這就是唐家的底蘊。
縱然消亡三十余年,但底氣,依舊十足。
次日早晨,唐歡陪柳姐吃過早餐。就直奔秦家了。
他要搜集情報,并了解這一晚,京城官方是否發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
“如你所愿,風向標有所改變。”秦家姑姑抿了一口酒說道。“針對盛天的那些文件,應該是下不來了。”
唐歡微笑道:“還好。不然我們盛天就真的遭殃了。”
“但這絕不會是你昨晚一場專訪能做到的改變。”秦家姑姑深深看了唐歡一眼。“你還做了什么其他工作嗎?”
唐歡聳肩道:“沒有。”
略一停頓,他也不想隱瞞秦家姑姑:“但我想,我這一次,是為唐家而戰。那老東西要是還能冷眼旁觀。我真要把他拖出來暴打一頓了。”
秦家姑姑很詭異的笑了。
她發現,這對父子開始明爭暗斗起來。
而且是那種高智商的較量。
對于此,秦家姑姑不方便多問。只是淡然點頭道:“沒事就好。”
“沒事是肯定不可能沒事的。”唐歡點上一支煙,有些唏噓道。“這一次他露頭了。那些隱藏在暗中的唐家對頭,肯定也會坐不住。”
唐歡很清楚。
雖然這一次他逼迫唐國柱露面。看起來占盡優勢,并成功化解了危機。
但未來,他將面臨更大的困境。
就像年輕一輩,有很多人都巴不得唐歡暴斃。
老一輩,又有幾個真的心懷善意,希望那老怪物長命百歲?
恐怕也巴不得他早點下地獄吧?
唐歡已經做好準備。
他沒興趣和那老東西并肩作戰。但唐家的敵人,就是他唐歡的敵人。他不懼一切挑戰。
實在斗不過——那就算了吧!
一周后。
華夏商界一切如常。
娛樂圈也并沒有唐小婉所說的變動。
上頭更是沒有下達所謂的文件。
看起來,唐家父子所做的努力,的確是奏效了。
并沒讓盛天集團遭遇滑鐵盧。
大老板確定一切無恙之后,這才重重地松了一口氣。忍不住膩在唐歡大腿上,呵氣如蘭道:“今晚來我家喝兩杯,慶祝一下?”
“我看不起你這種趨炎附勢的女人!”唐歡振振有詞道。“大難臨頭就各自飛,現在沒事,又跑回來!簡直是無恥之徒!”
“不來算了。”大老板斜睨了唐歡一眼。“反正我又不吃虧。”
唐歡福靈心至——
猶記得不久之前,大老板曾暗示唐歡學了一套伺候人的活兒。已經略有小成。
“咳——”
唐歡調整了一下口吻和表情:“大老板,你越來越不懂我的幽默了。”
“我需要懂嗎?”大老板反問道。
她緊緊夾住大腿,媚眼如絲。
“不用。”唐歡堅定不移地搖搖頭。“我懂你就行了。”
“晚上見。”
大老板咬唇媚笑,扭著翹臀離開辦公室。
說起來,大老板身家起碼幾百億了——
還能在歡哥面前如此放浪不羈,也算是不改初衷,保留了初心。就沖這一點,還是值得鼓勵和贊賞的。
結束了一下午的工作。
唐歡收拾好文件,便準備乘車前往大老板香閨。
可還沒等他出門,卻被一道高大欣長的身軀擋住去路。
抬眸一看,竟是唐國柱。
老怪物身軀健碩,容貌俊朗。
渾身散發著貴公子的氣質,很是讓唐歡難受。
憑什么老子是貴公子,兒子就是窮屌絲?不公平。
“你跑來干什么?”唐歡斜睨了唐國柱一眼。
這算是這對父子第二次見面。
第一次是在家中。
第二次,則是在公司。
“聊聊。”
唐國柱徑直進了唐歡的辦公室。
稍微打量幾眼,便坐在了唐歡的老板椅上…
“有茶嗎?”唐國柱很不客氣的問道。
唐歡無奈,吩咐人送茶。
“我只喝今年的雨前。”唐國柱很挑剔。
這是一個活得很精致的男人。
敷面膜,喝養生紅酒。吃最昂貴的鵝肝,睡最貴的酒店。
這就是華夏建國以來的第一貴公子——
江湖人稱老怪物的男人。
唐歡的親生老爸。
唐歡吩咐人送來雨前,表情嚴肅的坐在了對面:“說吧。來干什么?”
唐國柱老神在在的抿了一口茶,放下茶杯道:“聽小柳說,你蓋的唐公館,居然沒給我留房間?”
“你缺住的地方?”唐歡反問。
“當然不缺。”唐國柱聳肩,無比瀟灑道。“想當年,別人直呼我唐半城。為什么?因為我有錢。”
“那我不給你留房間,有什么問題?”唐歡問道。
“理論上沒什么問題。”唐國柱點上一支煙。“但從法律角度來說。你蓋樓的那一塊地,是我名下的。你是不是該給我個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