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歡說得異常凌厲。
聽在白不臣耳中,也格外刺耳。
但也僅僅只是刺耳。
相比較姚東亭的倨傲、自負。白不臣在某種程度上來說,其實更像一臺沒有感(情qíng)的機器。
哦。不對。
嚴格意義上來說,當白不臣親手殺死他的父親,并成功篡奪了白家大權之后。他才漸漸變得理(性性),且毫無人(性性)。
他為人處事,只看利弊,不分對錯。
姚東亭在當初天下第二登門找茬之時,他選擇了不出手阻攔。這級別的理(性性),和現如今的白不臣相比。其實并不算極端。
姚東亭終究還是有他的倨傲與自負。
否則,他不會在唐歡宣布重建唐家之時站出來。
以第一豪門的掌舵人(身shēn)份站出來。
只因為,他哪怕再冷靜理(性性)。也依舊被他的(身shēn)份所束縛。
他某些言行舉止,都會遵循他的地位去執行。
而不像白不臣——他所做的一切,他所承受的一切,都是為了將白家帶到巔峰。帶到其父白慶陽不曾達到的高度。
反觀姚東亭,僅僅是要捍衛第一豪門的尊嚴與驕傲罷了。
這兩者之間,還是有很大差距的。也注定了他們將會以不同的方式,展現他們截然不同的人生。
姚東亭是可怕的,更是不可戰勝的。
白不臣呢?
他同樣是一個難纏的角色。
一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乃至于喪心病狂的魔鬼。
白慶陽的死,白母的意外暴斃。都證明了現如今的白不臣,已然脫胎換骨了——
只是這脫胎換骨是好是壞,只能靠時間去證明。
在短暫的不快之后,白不臣點上一支煙,目光沉穩地凝視唐歡:“他姚東亭看不起我。但他終究變成了最討厭的自己。”
“唐歡。不是所有人都像你這樣幸運。”白不臣意味深長道。“你的確天賦異稟,有無人可比的商業才能。但同樣,好運氣也一直在眷念你。你這幾年,太順了。”
白不臣深吸一口香煙,一字一頓道:“順到心想事成的地步。可你也要明白。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你這樣一帆風順。當遇到挫折時,困擾時。該如何?我作出了選擇,姚東亭也做出了相同的選擇。”
“我們的人生,才更具代表(性性)。”
白不臣說罷,擲地有聲道:“你可以嘲諷我。也可以看不起我。但你不能阻止我追求理想的步伐。”
“你的信念,就是借刀殺人嗎?”唐歡冷冷說道。
“成敗論英雄。”白不臣緩緩說道。“唐歡。在你功成名就之前。你又算什么呢?”
這倒是實話。
那時的唐歡,名不見經傳,一文不值。
說他是過街老鼠也不過分。
可現在呢?
他成了商界新貴,四九城鼎鼎大名的唐老板。
一個年僅三十歲的男人,在各個領域擁有頂級制霸能力。
他這一生,說是傳奇也絲毫不過分。
可在此之前呢?
正如白不臣所言,他什么都不是。
成敗論英雄,所言非虛。
唐歡沉默起來。
但他并不是被白不臣說服了。
他僅僅只是更大度了一些。
他有他的信仰,有他的堅持。
白不臣和姚東亭,同樣有他們的信念。
白不臣,要讓白家在華夏發光發(熱rè),一飛沖天。
而姚東亭,則更像是一個守擂者。一個接受挑戰的霸主。
他倨傲、自負,充滿自信。
他要向全世界證明,華夏新生代,誰才是那真正的天下第一!
不是那仿佛上帝寵兒的唐歡,不是那道貌岸然的白不臣。而是他姚東亭!
這三巨頭,都在為他們的野心和信念奮斗著。
不論他們正在做什么,又在醞釀怎樣的(陰陰)謀。一切,都是為達目的。
唐歡,何嘗不是?
唐歡變得大度了一些。
他的確沒什么資格抨擊白不臣。
甚至于,他是這世上最沒資格抨擊白不臣的。
因為他比任何人都了解白不臣這一路走來,經歷了多少坎坷與辛酸。
拋開他對唐歡的背叛不提。
白不臣的上位之路,可謂艱難險阻,充滿荊棘。
他一路走到現在,不就是為了強大白家嗎?
而現在,姚東亭成了擋在白家面前的攔路虎。他不惜一切代價去除掉這個眼中釘,(肉肉)中刺。意外嗎?吃驚嗎?
不是理所應當嗎?
唐歡漸漸平復了(情qíng)緒。薄唇微張道:“你說的都對。你有權利追求自己的理想。我完全理解,也非常認同。”
唐歡說罷,忽而目光一閃道:“但我不能接受,你因此而利用我的朋友。”
唐歡目光逐漸變得凌厲起來:“你也許認為自己做的沒錯。成了,皆大歡喜。但我必須警告你一句話。我若有任何朋友因為你而受到傷害——”
唐歡斬釘截鐵地補充了下半句:“我要你的命!”
聚餐結束。
唐歡拉著天下第二上車。并趕走了元寶。親自駕車。
他點上一支煙,拉開了車窗。斜睨天下第二道:“你是真傻還是裝傻?”
“不重要。”天下第二搖頭道。“只要能達到目的。我不在乎。”
“也就是說,你知道白不臣在利用你?”唐歡皺眉道。
天下第二木訥點頭。
“可你還是選擇和他合作?”唐歡不快道。
“既然目的一致,為什么不能合作呢?”天下第二反問道。
唐歡噴出一口濃煙,忽而意味深長道:“這幾年,我學到了一些東西。尤其是在合作方面。因為吃了太多虧,上了太多當。算是吃一塹長一智吧。”
頓了頓,唐歡繼而說道:“什么叫合作?合作就是彼此付出對等的資源,或者貢獻。比如我拿一百萬出來。你就得拿出一百萬。或者價值一百萬的資源出來。”
“再比如。如果這次合作會對我的生命構成威脅。”唐歡瞇眼說道。“那么你的生命,也絕不能是安全的。”
“達成以上兩點,才算合作。”唐歡瞇眼說道。“否則。就是被人耍了。”
天下第二似懂非懂。
他沉凝了片刻,抬眸看了唐歡一眼:“那你為那些女人做出的犧牲和默默的奉獻。算是對等合作嗎?”
唐歡愣了愣,忽然一巴掌拍在天下第二的腦門上:“傻比。”
然后自言自語道:“那是男人的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