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回光返照。
唐歡這一聲怒吼，聲嘶力竭，充滿了張力和威懾。
可此時的他，卻早已是一個血人。
一個仿佛從地獄爬出來的惡鬼。
他硬扛了神級強者瞎子教頭的幾次重擊。
卻并沒有因此而倒下。
反而是擊潰了高深莫測，不可一世的瞎子教頭。
看似勇猛，實則——唐歡今晚的所作所為，也的確跌破了眾人的眼鏡。
他今晚連戰三場。可謂挑戰了五角俱樂部最具代表性的三位強者。
包括被公認為最強者的瞎子教頭，子魚。
此時的唐歡，在一聲怒吼之后，氣息微弱。就這般僵硬地站在臺下，仰頭，滿臉鮮血地凝視清道夫。
可誰都看的出來。
他已經撐不住了。
剛才那一聲怒吼，已是耗盡了他最后一絲力量。
他雖站著，卻毫無力量感。
就連呼吸，也仿佛驟然停下來——
清道夫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臺下的唐歡。終是抿唇道：“我給你面子。不再動她。”
略一停頓，清道夫竟是很怪異地問了一聲：“你。還有什么遺愿？”
她問出口。
卻并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唐歡閉上了眼睛。
仿佛是了卻了一切。
他的四肢，早已沒了知覺。
他的大腦，也一片空白。
白煙甚至感受不到唐歡的身上，還有任何的生命跡象。
她輕嘆一聲，遺憾之極。
這家伙，的確是個能不斷創造奇跡的男人。
他的勇猛，他的驍勇。都讓白煙敬佩，乃至于崇拜。
他以一敵三，最終擊潰了俱樂部第一強者。
盡管，他也活不成了。
可放眼全球，就算能豁出命，又有幾人能做到唐歡今晚所為？
他可真是一代戰神啊。
“會議結束。散了吧。”清道夫揮揮手。
吩咐人將左侍的尸體運走，并立刻送子魚前往醫院進行急救。
子魚對清道夫而言，是陪伴。
更是所剩無幾能讓她緬懷過去的人。
她知道以子魚的身體素質，不可能就此戰死。
但唐歡——今晚一定活不成。
在與子魚結束這場巔峰之戰之后。唐歡的性命，就已經沒有任何挽回的余地了。
并不用她親自出手，總教頭對唐歡造成的傷害，足夠致命了。
瞧瞧現在的唐歡，他身上哪里還有半點生命跡象？
他雖站著，卻已——只剩一縷意念了吧？
此刻的他，和死了，又有什么分別？
代表們紛紛散去。
他們也看出來了。唐歡注定熬不過今晚。
就算此刻還沒死，清道夫也一定會補上最后一刀。
死了，就完事了。
代表們也不用再擔心自己的身份會曝光。更無需牽掛此事。
古堡頂層的代表，紛紛離場。
左侍的尸體被運走，瞎子教頭也被緊急送往醫院接受治療。而唐歡，卻依舊直挺挺地站在原地。
鮮血，從他指間滑落。
身上，看起來沒有任何生命跡象。
古堡人去樓空。
只剩清道夫白煙，還有沒有離開的姚東亭和雷力。
前者是作為這兒的主人，也與此事息息相關。
后者，則是好奇。更似乎——
姚東亭想送唐歡最后一程。
他知道，唐歡還沒咽下最后一口氣。
他知道，唐歡一定還能感受到周遭的一切。
但他已經無法對身邊的一切，再做任何反應了。
這樣一個強勢崛起，卻在此地終結的年輕強者。姚東亭頗感到惋惜。
他本以為自己有朝一日，會與這個年輕強者正面交鋒。
沒想到，唐歡就此結束了還算輝煌的人生。
“世事無常啊。”
機器人姚東亭罕見地感慨起來：“我從來沒有想過，唐歡會走上這樣一條道路。”
一旁的雷力卻有些僥幸。
他知道天下第二和唐歡關系密切。
有唐歡在，他想要繼承雷公的遺產，也會相對困難。
現如今，唐歡將死。對雷力而言絕對算是一件好事。
一個武癡般的天下第二，對雷力沒有任何挑戰性。
他能設計一萬種方案，將其置于死地。
白煙的心情沉重極了。
也惋惜極了。
她跟隨在清道夫身邊，沒有只言片語。
而清道夫，則是緩步走下了舞臺，步履從容地來到了唐歡的跟前。
這個年輕人的身上，的確沒有任何生命氣息了。
就連呼吸，也仿佛感受不到。
但清道夫知道，他還有最后一口氣沒咽下去。
他似乎正是要憑這最后一口氣，令他頑強地——站著死。
“你很勇敢。也很頑強。”
清道夫走近唐歡，聲線平靜道：“和你父親，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但唯一的區別就是——”
清道夫瞇眼說道：“他還活著，你卻活不成了。”
“別逞強了。”
清道夫仿佛是在自言自語，又仿佛是在規勸唐歡：“這里已經沒人了。倒下吧。你已經表現的足夠優秀，可以很瀟灑的離開。”
仿佛是真的聽見了清道夫這番話——
唐歡那體溫極低的身軀，終是轟然倒地，一動不動。
“給他安排后事。”
清道夫淡漠地看了一眼躺在地板上的唐歡。吩咐著白煙。
“是。”白煙莫名有些心酸。
曾經如此跳脫爽朗的唐歡，就此結束了他的一生？
白煙有些恍惚，有些不可置信。
他究竟是為何而來？
他為什么寧可丟掉性命，也要五角俱樂部付出代價？
僅僅因為他那聲嘶力竭的一句話嗎？
你再敢動秦素一根汗毛，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為了一個他在大庭觀眾之下，公然退婚的女人？
“唐歡啊唐歡，你究竟是負心漢，還是個肆意花叢的情種？”白煙搖搖頭，有些困惑道。“為了一段情，你連命都可以不要？”
白煙將唐歡送進了房間，安置在了一張大床上。
她檢查過了。
唐歡并沒有斷氣。
雖然她和所有人都一樣，并不認為唐歡還有生還的可能。
但既然還沒斷氣，那肯定不能活埋了——
她和唐歡，終究還是有些交情的。
活埋故人？
那太冷血，太絕情了。
但白素也并沒有將唐歡送往醫院就醫。
至少在她看來，這等于做無用功。也許還沒送往醫院，唐歡就斷氣了。
既然如此，倒不如讓他人生的最后一點時間，輕松點，別再折騰了。
生前的唐歡，實在太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