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不臣的這番回答，簡直令人頭皮發麻。而且異常誅心。
留著他的親生母親，是為了有做孝子的本錢？
那他把自己的母親當成什么了？
維持形象的籌碼？
可他還有形象嗎？
哦。對了。他的名聲，只是在圈內變得猙獰暴戾。在大眾面前，是沒人知曉他如何上位，如何成為新一代王者的。
有一個母親的存在，他的確能夠更好的經營自己的形象。
唐歡搖開車窗，神色平淡道：“你的想法，你母親會知道嗎？”
“知道或者不知道，有什么關系嗎？”白不臣反問道。“對她而言，我是不孝子。是殺死自己親生父親和弟弟的罪人。”
唐歡沉默起來。
當初的白不臣，的確沒有足夠的理由去殺白慶陽。但他最終還是下手了。
因為他受夠了這樣的生活。
他也不想再被任何人算計，擺布。
只有白慶陽死了，他才能順利地執行自己的計劃。才有足夠的權力，去掌控白家。
否則，就算他與白慶陽和解。
他仍然需要通過漫長的時間，一點一點從白慶陽手中接過權力。
他已經迫不及待了。
他一分鐘都不想再等。
他要做的，就是殺伐果斷、干脆利落地掌控白家。然后，成為新一代王者。
他隱忍了太久。也被白慶陽打壓了太久。
再這么憋下去，他怕自己會徹底失控。
可事實上——他已經失控了。
從他親手擊殺自己的親生父親。就已經失去了控制。
“你呢？”白不臣緩緩駕駛著轎車，意味深長道。“如果你的父親還活著。如果，他僅僅是因為一些無傷大雅的理由而拋棄你。你會恨他嗎？”
“我不是你。”唐歡搖搖頭。“我也許會討厭他，會痛恨他。但我絕對不會傷害他。”
“你的確不是我。”白不臣瞇眼說道。“這世上，恐怕也不會再有人擁有我這樣的經歷。”
“這不是你變成魔鬼的理由。”唐歡抿唇道。“你本可以用更安全更有道德的方式獲得權力。”
“曾經的你，或許比我更不道德？”白不臣反問道。“你才當了幾天好人，就忘記自己的過去了？”
唐歡愣了愣，苦笑一聲：“我的確沒什么資格評價你。”
咯吱。
轎車停在路邊。
唐歡驀然抬頭，原來已經到家了。
“唐歡。”
白不臣目送唐歡下車，意味深長道：“你能擁有今天的成就，我很為你高興。”
“真心的？”唐歡反問。
“嗯。”白不臣微微點頭。那英俊的臉龐上，卻悄然掠過一抹堅毅之色。“但也許不久之后，我們就會在戰場上相遇。那時，我不會有絲毫手軟。”
唐歡點頭道：“你最好別有什么負擔。我不喜歡太弱小的對手。”
“那就拭目以待吧。”
白不臣微微一笑，駕車離開。
唐歡卻是在原地停頓了許久，這才輕嘆一聲。搖頭上樓。
曾經的白不臣，是白萬里口中的偽君子。
可若是一個偽君子能堅持一輩子。那他就是一個合格的君子了。
可白家內斗，白慶陽過于殘忍的磨礪。卻將明明一個溫潤如玉的公子哥，變成了如今這副模樣。
猙獰、暴戾、嗜血。
徹底走上一條不歸路。
吐出一口濁氣，唐歡回到家中。
賢惠溫柔的柳姐在做宵夜。清淡且易消化。
唐歡走進比白城租房足足大了四五倍的廚房。從身后摟住了柳姐的腰肢：“盛唐沒什么工作嗎？這么晚還不休息？”
柳姐面露幸福笑容，嗔道：“盛唐能有什么工作？你結交的那幫大佬，有幾個會跟我喝茶談人生？我現在啊，閑的很。”
唐歡捏了捏柳姐腰間的嫩肉，打趣道：“那是現在。等你和他們混熟了。你就會發現沒那么閑了。”
為什么安排柳姐做盛唐總經理？
因為他要用近乎拔苗助長的方式，來提高柳姐的眼界、格局，還有大局觀。
近朱者赤。
柳姐常年和那群大人物打交道。難免也會被熏陶。心境自然而然也就提高了。
也只有如此，柳姐才能慢慢成長為真正的女強人。
沉淀出足夠的底蘊。
吃過宵夜，唐歡突然想跟柳姐探討一下關于白不臣的事兒。
當他言簡意賅地透露了白不臣的經歷，已經那令人毛骨悚然的行為之后。柳姐卻是輕嘆一聲道：“他也是個苦命人。”
略一停頓，柳姐又道：“而且是個很可怕的男人。”
“我自小是孤兒。其實并不能完全體會他的心境。”唐歡抿唇道。“你覺得他這么做，是不是心智已經失控了？”
“何止失控？他簡直就是一個瘋子。”柳茗竹有些嚴厲地抨擊道。“他連生父也敢殺。而且他父親的所作所為，不也是為了磨煉他嗎？他再不能接受，也應該能夠理解吧？”
唐歡苦笑一聲，抿唇道：“當時我就在現場。也經歷了他被其父折磨的絕境。那種滋味，的確不好受。”
聽唐歡這么一說，柳茗竹卻是有些恍然。
當初，父親將家里折騰得不像樣。更令母親活得無比艱難。彼時的柳茗竹，對父親也是痛恨不已。更是常年不愿回家。
若不是惦記著母親，她恐怕就不回老家了。
她雖然不可能去殺了自己的父親。可她當時對父親的痛恨，又哪里少了？
“這大概就是人性吧。”柳茗竹苦笑一聲。“只不過我是小人物，所以只是單純的痛恨。而他，卻是注定要做大梟雄的男人。所以他可以果敢地殺死自己的父親。”
唐歡微微一笑，道：“柳姐你可不是什么小人物。未來的你。必成大器。”
柳茗竹嗤笑道：“我可不愿意做什么大人物，太累了。我做你背后的女人不是更好嗎？”
唐歡莞爾一笑，緊握住柳姐的手心：“只要你在身邊，怎樣都好。”
嗯——
這是歡哥的情話。
也是某種暗示。
柳姐很懂。
她去洗了澡，然后換上性感嫵媚的新睡衣——
今晚，她會好好伺候歡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