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祖一番話,的確是將鄧市長也給說懵了。
這種極為秘辛的證據,還不僅僅是龍祖一個人有。連唐歡也有?
不由自主的,鄧市長望向了唐歡。眼中充滿了疑問之色。
唐歡沒有否認,點頭道:“的確。我也有一份。”
“你哪兒來的?”鄧市長追問道。
這么隱蔽的證據,怎么跟爛大街的消息一樣。誰都有?
那白城官場的秩序和臉面,還如何去保證?
鄧市長突然有些后悔來白城就任了。
這他媽不僅要把工作做好,還要把善后的事,也處理得漂漂亮亮。稍有不慎,就是前途不保啊。
太可怕了。
“童記給我的。”唐歡說罷,抬眸看了龍祖一眼。“龍老板那份,想必跟我差不多吧。”
龍祖點頭:“基本相同。”
鄧市長有點懵。
也不知道這接下來該如何談判。
這份證據,太可怕了。
他連如何與龍祖談判,都需要花費巨大的心思。
可現在,連唐歡也有了。
他又該如何勸說唐歡毀掉這一切呢?
很顯然。
只要唐歡擁有這份證據。那么他在白城,將可以呼風喚雨。所有官員,都會被他所掣肘。
這是異常恐怖的局勢。
也是鄧市長絕不希望見到的局面。
他是執掌大局者。
他要的,是萬眾一心。為白城奉獻自己的青(春chūn)與心血。而絕非每天提心吊膽,去擔心隨時可能發生的倒臺。
鄧市長可謂用心良苦啊。
否則,他豈肯放走龍祖。只為求得白城的安寧?
一旦證據公諸于眾,白城必定大亂。
到那時候,連正常的工作都將無人去處理。所有廳級以上的官員,將人人自危。接受上級調查。
這對白城這樣的經濟重鎮而言,是難以承受的打擊。
飽受摧殘的白城經歷這幾次大事件,早已是千穿百孔,百業待興了。鄧市長絕不能眼看著白城在自己手中毀掉。
這已經與其前途無關,而是一名官員應該具備的((操cāo)cāo)守和責任。
唐歡很理解鄧市長此時此刻的心(情qíng)。他點上一支煙,神色平靜地望向龍祖:“鄧市長已經表態了。他可以放過你。但你也需要銷毀這些證據。”
“究竟是你和我談,還是鄧市長?”龍祖反問。
“有區別嗎?”唐歡聳肩道。“你親自來市政府,不就是和鄧市長談判嗎?”
“如果不是呢?”龍祖微微瞇起眸子。“如果我就是要毀掉白城呢?”
“那你今晚走不出這間會議室。”唐歡眼神漸漸鋒利起來。
“也許,我從來就沒想離開。”龍祖緩緩說道。
鄧市長聞言,愈發緊張起來。
若是龍祖鐵了心要公布那些證據。
那到時候,不論鄧市長如何努力,恐怕都難以掩蓋這些丑聞。
官官相護?
也許有吧。
但更多的,鄧市長是希望白城能夠正常的運轉下去。這是(身shēn)為市長的他,應該去盡的職責。
可現在看來他似乎做不到了。
因為龍祖已經鐵了心玉石俱焚!
“你非得要一個兩敗俱傷的局面?”唐歡挑眉,直勾勾凝視龍祖。
面對唐歡正面質問。
龍祖終于表態了。
他點上一支煙,眼神沉凝道:“我一輩子的心血都放在白城。臨了,卻什么都沒有了。財產被凍結,公司被迫關門。你們要我離開白城?那就是要我認輸。”
龍祖沉聲說道:“當我從監獄走出來的那一天,我就告訴我自己。可以死,但絕不認輸。”
鄧市長仍然沒聽明白龍祖這番話的潛臺詞。
“你要得到什么,才肯銷毀證據?”鄧市長問道。
“把屬于我的一切都還給我。”龍祖一字一頓道。“價值,剛好一百億。”
一百億?
這他媽算什么意思?
龍祖在勒索鄧市長?勒索白城政府?
他算什么人?
一個全國通緝犯!
白城官方要向一個全國通緝犯低頭,而且給他一百億嗎?
鄧市長感覺自己在聽一個天大的笑話。
可他一點兒也笑不出來。
他甚至有些動心了。
錢沒了,可以再賺。
但若是白城政府威信掃地。就不是一兩年,三五年能夠恢復得了。
鄧市長張了張嘴。向來沉穩老練的他,此刻也陷入了彷徨與矛盾之中。
“官方不會接受犯罪分子的勒索。”唐歡一字一頓道。“龍老板。你未免太小看鄧市長了。”
唐歡一開口。
鄧市長也是幡然醒悟!
是啊。
這要是答應了。那他豈非留下了一個更大的把柄?
他向龍祖低頭,而且向犯罪分子支付了一百億。
一旦傳出去,他必定完蛋。
還好唐歡反應快,沒讓他猶豫太久。
否則,鄧市長就完了。
“既然談不攏。那就不要再談了。”龍祖緩緩起(身shēn),意味深長道。“反正我已經山窮水盡。能拉一個墊背是一個吧。”
鄧市長剛要開口,卻被唐歡攔住。
“鄧市長,我能和龍老板單獨聊兩句嗎?”唐歡問道。
鄧市長后背已然被汗水浸濕。
他也不知道該如何往下談。
若是唐歡能搞定此事,他當然愿意置(身shēn)事外。
不是他怕麻煩。而是完全沒有解決此事的頭緒。
當鄧市長離開會議室之后。唐歡重新坐在沙發椅上。神色如常地凝視龍祖:“你搞那么多事,就為了一百億?”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不合理嗎?”
“你不是這種人。”唐歡搖搖頭,直勾勾地凝視龍祖。
“我是哪種人?”龍祖反問道。
“你不僅要搞臭那些官員。連鄧市長,你也不放過。”唐歡意味深長道。“你要所有白城官員,都為你陪葬。你要打官方的臉。你要讓所有人都看到。這世界上,根本沒有所謂的善與惡。官方說你是丑惡的。是社會毒瘤。你卻要告訴民眾。這些官員,同樣是丑陋的。甚至比你更丑惡。是不是?”
龍祖沉默起來。
他深深看了唐歡一眼。
許久之后,龍祖忽然笑了起來:“我突然想晚生三十年。也許,你才是我真正的對手。”
傅爺?
在龍祖眼里不堪一擊。
虎爺?
更只是一個不入流的下三濫。
龍祖的這一生,似乎都在與官場勾結、抗衡。
當年入獄,他輸了。
現如今,他似乎又陷入了死循環,走投無路。
唐歡沉默不語。
等待龍祖的答。
“也許你并不能體會。那種將整個世界掌控在手心的滋味。是多么的美妙。”龍祖意味深長道。“這一次,是我最后一次感受了。你要我放棄嗎?”
“你不放棄,就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