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歡轉過頭來，只見一道雪白的身影緩緩從黑暗之中浮現出來。
仿佛身上沾染了寒冰，又仿佛有一道仙氣縈繞。
她穿一身雪白的薄紗，腳下更是一雙素白的布鞋。身軀很纖細，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不食人間煙火的氣息。
唐歡瞧不見她的模樣，因為她的半張臉，都被薄紗遮掩。可僅露出來的眉眼，以及薄紗之下的面龐輪廓，就足以體現出她的絕代芳華。
仙女？
這身打扮，唐歡也就在武俠片、仙俠劇里見到過。二十一世紀，還真沒在現實中見過。
如此一個仙氣十足的女子。說出來的話，卻殺伐果斷。仿佛唐歡不把閻王擊斃，就是殘暴的劊子手，就是折磨人的惡魔。
反觀閻王，在瞧見蒙面女子的一瞬間，便單膝跪地，神情中滿是恭敬：“圣女。”
仿佛蒙面女子要唐歡殺的，并不是他閻王。而是其他人。
有人要殺你，你卻對此人恭敬之極。這證明什么？
證明在閻王心中，此女的地位，遠比自己的生命更為超然。
蒙面女子目光如寒冰地瞥了閻王一眼：“無用。”
略一停頓，她似乎對雙方剛才的那一仗，還有些耿耿于懷：“靈活運用我教你的東西。至少能接他十刀。你心生畏懼，發揮失常了。”
接十刀？
也就是打破了唐歡所接觸的強者極限。更是追平了記錄。
閻王的面龐壓得更低了：“請您責罰。”
“你的命是他的。與我無關。”蒙面女子說得輕描淡寫。嗓音清脆如黃鶯出谷，可話語中的意思，卻又充滿殺機。委實讓人莫名復雜。
唐歡耐心聽著這二人的談話。基本判斷出幾個重要信息。
其一：這個被閻王稱之為圣女的蒙面女子，在神秘的逆鱗之中地位超然。他記得閻王說過，擁有幾百年歷史的逆鱗組織，能調動他的只有數人。很顯然，眼前這位蒙面女子，就擁有指揮閻王的權力。而且看起來，已經不僅僅是指揮那么簡單了。甚至能輕易奪走閻王的性命。
其二：蒙面女子強大之極。并且正是閻王口中的師傅。否則，蒙面女子豈會說出剛才那番話？
只要運用她所傳授的東西，就能接住自己十刀。
連教出來的徒弟都能接自己十刀，那你這個師傅還了得？
林中的氣氛一下子僵硬起來。
他與閻王接觸過兩次，事實上，他對這個要殺自己的閻王并沒什么壞印象。更加沒有殺他的心思。
在白城，唐歡的生活是緊湊的，卻也同樣很空虛。
緊湊的是，他的普通生活，他展露在所有人面前的陽光生活，很忙碌，也很緊張。
可在武道這條道路上的追求，卻異常的空虛。
三年了。
他始終沒有遇到一個真正的強者。閻王算是一個。所以他不想殺對方。從一開始，他就擺好了心態。只是要與之切磋。
強者難求，對手更是難求。
盡管閻王的實力，還并不足以充當唐歡的對手。但至少，今晚算是讓他真正活動了一下筋骨。
八刀了 算是一場不錯的運動了。
“我不想殺人。”唐歡搖搖頭，拒絕了蒙面女子。
“這是生死之戰。他贏了，也會殺了你。”蒙面女子目光冰冷，卻是毫無煙火氣地看了唐歡一眼。
“沒有發生的事兒沒有參考性。”唐歡抿唇道。“我贏了。我有選擇權。”
蒙面女子不再多言，回頭看了閻王一眼：“他饒你不死。”
“我知道。”閻王緊咬牙關。并沒有僥幸逃生的喜悅。臉龐緊繃，眉頭深鎖。看起來并不輕松。
“斷手。”蒙面女子口吻清淡。聲音依舊悅耳動聽。可說出來的話，卻殘忍之極。
閻王聞言，二話不說撿起了地上的匕首。而后反手一劈。齊腕斬斷了左手。
殷紅的鮮血狂噴而出。閻王的臉色卻瞬間蒼白如紙。額頭滲出豆大的汗珠。險些暈厥過去。
瞬間的失血過多，令閻王體力不支。靠著一顆老樹才能勉強站穩。
蒙面女子丟出一塊手帕，薄紗之下的紅唇微張道：“從今往后，你就是他的一條狗。他要你跪下，你不能站著。他要你死，便不能活。”
“是圣女。”閻王撿起手帕，堵住了斷腕處狂噴的鮮血。
“滾。”
蒙面女子眉眼間滿是淡漠之色：“養好傷，做一條好狗。”
閻王深深看了唐歡一眼，轉身遁入黑暗之中。
直至閻王徹底消失在夜幕之下，唐歡才收回視線，有些迷惑地看了蒙面女子一眼：“我贏了，我決定放了他。”
“我是他的師傅。我沒有決定放過他。”蒙面女子神色如常道。“從今往后，他的命是你的。你隨意處置。”
“我不養閑人。”唐歡斬釘截鐵地搖搖頭。“也沒那閑錢。”
“他雖然不如你。但也可以做一條令主人稱心的狗。”蒙面女子微微瞇起眸子。“你若不要，他必死。”
唐歡算是服了。
說起來，歡哥也算裝逼界的一把好手。可跟眼前這個蒙面女子比起來。還是差距太大，境界這玩意，真是一山還比一山高啊。
唐歡上下打量蒙面女子一眼，索性不再多言，像模像樣地說道：“告辭。我該回家了。”
他話音剛落，那前一秒還異常高貴的蒙面女子便脫口而出：“我餓了。”
“所以？”唐歡微微皺眉。這娘們還不會想蹭飯吧？
我家那點余糧，可得熬到柳姐一周后上班回白城啊！
“你能請我吃一頓大飯嗎？”蒙面女子眼神平靜而清冷的問道。
想蹭飯還擺這么高冷的姿態。過分了吧？
“不能。”唐歡搖搖頭。“也不想。”
“哦。”蒙面女子微微點頭。然后一言不發地站在唐歡面前。
唐歡撒丫子就往家里跑。
那蒙面女子卻是步履悠閑地跟在他身后。
直至唐歡來到家門口，也沒把這娘們甩掉。
“我不是告訴你不能嗎？”唐歡有些苦悶地打開房門。
“嗯。”蒙面女子點頭。“但我肚子好餓。”
說完，她也跟進了屋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