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宋秘書那一點兒也不公事公辦的口吻,唐歡的心也一下子揪了起來。
一輩子不理宋姐?
唐歡無數次從市政府大門口經過,都想要駐足逗留一會兒。無非就是想看看是否能夠好運地撞到宋姐。
也不知是他的運氣太差,還是宋姐太忙。那么多次,從沒有走過一次好運。
此番被宋姐一問,他倒是有些啞口無言起來。
沉默地點上一支煙,唐歡苦澀地笑了笑,說道:“宋姐誤會我了。”
“是你誤會了所有人。”宋秘書忽而一本正經地說道。“我能感覺到,上次燕京一行。你非但變得低調了,還有些沮喪了。不再像以前那么有自信。”
唐歡很坦誠地說道:“現在的我,的確還沒有自信的資本。”
“這是你自己的理解,還是有人這么評價你?”宋秘書意味深長地說道。
“還需要誰來提醒我嗎?”唐歡無可奈何道。“那我就太沒有自知之明了。”
和魏子玉這群燕京名少相比,唐歡的確沒有任何資格高談闊論。現在的他,唯一需要做的就是蟄伏努力。盡可能快速地打拼出自己的事業。也只有如此,他才能昂首挺胸地走進四九城。在那群大爺面前一展風采。
宋如玉聆聽著唐歡的話語,良久之后,她輕輕搖頭道:“以你的才干,功成名就只是遲早的事兒。若是因為這么一點兒小挫折,就變得畏首畏尾,那還是我了解的狂龍先生嗎?”
宋如玉的話語十分輕柔,一點兒也沒有苛責的意味。可聽在唐歡的耳中,卻是無盡地鼓勵與欣慰。
抽了一口煙,唐歡忽然露出了笑容。一本正經道:“好吧宋姐。我剛才的確是裝可憐了。我雖說認識到了自己的問題所在,但也的確沒像你所說的那樣自卑。”
略一停頓,唐歡繼而說道:“我只是——工作上有點兒忙。”
這個解釋并不合理,也不充分。
再忙,朋友之間吃頓飯的時間都沒有么?
再忙,連見一下風華絕代的宋姐,都擠不出時間嗎?
唐歡的確不曾自卑,但內心深處,他牢記了宋培公說的那番話。在沒有絕對的資格之前,他想與宋姐保持距離。
離的近了,終究會妨礙宋姐的人生道路。
宋如玉也不想說的太深。
她是女人。也接觸過很多位高權重的男人。男人是很需要自尊的。是不喜歡被人指指點點的。哪怕明明是對的,也不行。
輕輕搖頭,宋如玉喝了一口湯水,鮮紅的嘴唇微微抿起。看了唐歡一眼道:“人是我抓的。命令,是市長親自下達的。”
宋姐智慧過人,當然知道唐歡目前最關心什么。繼而說道:“不過你也不用太緊張。龍香被關在安全屋,既沒有人身安全問題。也不存在太大的后遺癥。真正有問題的,是她父親。”
唐歡點點頭,問道:“官方是想要敲山震虎?”
“可以這么理解。”宋如玉點點頭,意味深長道。“不過龍香這些年執掌龍家。要說她一點問題也沒有,肯定也是天方夜譚。”
這點,唐歡也明白。
反之,如果龍香真是什么問題也沒有。那官方將她關起來,龍祖也不會有任何的擔心。
干凈如一張紙,抓起來又如何?
“傅爺死后,龍祖頻繁有動作。”宋如玉微微瞇起眸子,恢復了工作中的狀態。“官方忍無可忍,必須要有所行動了。”
“他為什么這么猖狂?”唐歡很迷惑地問道。“難道在他背后,還有人為他撐腰。”
“不是沒這個可能。”宋如玉輕嘆一聲。抿唇道。“傅爺一死,地下世界的秩序,似乎有些崩潰跡象。大把的好處大把的利益,能沒人動心嗎?原本決意與龍祖決裂的幕后人,真的舍得嗎?”
“而且——”宋如玉意味深長地說道。“據可靠情報,某些政府官員可是有把柄在他龍祖手上。還不止一兩個。”
唐歡聞言,有些詫異道:“難不成他龍祖手上還有本百官行述?”
宋如玉聞言,那美麗的臉龐竟是微微有些變色。
百官行述?
唐歡隨口一說,卻是說的宋如玉諱莫如深。
“唐歡。此事可大可小,若是真如你說的那么嚴重。那白城的領導班子,可就得大洗牌了。”宋如玉略微壓低了語氣道。
唐歡卻是知無不言,膽子巨大:“宋姐來白城,不就是要整頓白城官場嗎?”
宋如玉抿唇道:“那只是小范圍的。也沒打算真的動搖白城官場的根基。”
頓了頓,宋如玉繼而說道:“你要知道,一個白城官場,里面暗藏多少玄機。又有多少派系林立。就連中央,又有多少大領導關注著。”
鬧大?
手握尚方寶劍?
這可不是皇帝時代,也不存在一言堂。她宋如玉即便被賦予了較大權力。也絕不敢徹底攪亂白城官場。
該做的,她一定會做。不該做的,她就會靜觀其變。等待上頭的命令。
一言不合就全面出擊?
那會出大亂子的!
二人又在龍香這個問題上簡單交談了兩句。
反正按照宋如玉的意思,官方并沒有刻意針對龍香的意向。僅僅是為了拿龍香震懾一下龍祖。
拖著唄。
官方還怕拖不起龍祖?
聊完了唐歡目前最為關心的事兒。包廂內的氣氛一下子變得古怪起來。
唐歡不知道說些什么。宋如玉則是安靜的喝湯。也并沒有主動提起什么來說。
“父親和我說過。”
良久之后,宋如玉忽然開口說道。
“嗯?”唐歡心頭一顫。疑惑道。“說什么?”
“你和他之間的談話。”宋如玉緩緩說道。
他與宋培公談的不少。很多還是不好意思告訴宋如玉的。
那么,宋培公都與宋如玉說了些什么呢?
“你不想在我面前表個態嗎?”宋如玉深深看了唐歡一眼。說的很隱晦,好像什么也沒說。又好像全部說出來了。
唐歡撓撓頭,無可奈何道:“現在表態,等同于吹牛。”
“哪個男人不吹牛?”宋如玉反問道。“連牛都不敢吹的男人,豈能成大事?”
這絕對是歪理。
可由宋姐說出來,就顯得正兒八經了許多。
“給我兩年時間。”
唐歡心一橫,硬著頭皮道:“兩年之后,我重回京城。”
“回京做什么?”宋如玉微微瞇起眸子,凝視唐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