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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新來的齊達突然命劉亦帶人去十二道城門上巡邏,劉亦正愁沒機會按照司徒南的命令先將他架空,然后找機會趕走他,于是欣然領了命令前往。
五城兵馬司不同于府兵,更大的作用在于維護都城及周邊鄰近主要城池的安危,相當于城防軍,所以城外城內的街道及安全皆歸其管轄。
城門上的安全,入了夜,自然更是重中之重。
尤其最近這一段時間。
從上次東西南北四大街治安封鎖管治到如今,城內,每逢夜里都巡查地更加嚴密,他總覺得若敖都尉下的這每條命令再到司徒都尉的格外緊張,上上下下都透著一股不同尋常。
不過他一個下屬。
可不敢隨便揣測什么。
東門正門上的大閽眼見他來巡查,帶著手下恭敬地行禮,“劉統領,今夜里無事!”
“嗯!”
劉亦握著皮鞭點了點頭,然后帶著人打馬而過,向著南門巡邏而去,途經城墻轉角時不知道怎么響起一個女人的呢喃細語,曖昧非常。
他身后的一隊五城兵馬司的士兵們頓時浮想聯篇,“統領,靜女其姝,俟你于城隅。愛而不見,搔首踟躕…”
“哈哈…還不快去看看,莫錯過了美人!”
一陣放浪的笑浪聲,在黑夜里此起彼伏地響起。
都是男人,哪有不懂的。
劉亦翹起嘴角,對他們大聲吆喝道,“都給我在這等著,老大我去去就來!”說完笑著一個人打馬奔去了不遠處黑凄凄的墻角,黑暗中有一道黑影長發披肩在那里站著,長裙飄動,看起來十分撩人,風姿綽約。
劉亦看著那道高挑的身影,心生癢癢,立即翻身下馬,從后方撲過去一把抱住對方,果然被他輕易地得手,“嘿嘿”笑道,“靜女,你是在等本軍爺來嗎?”
“是啊!”
陡然升起的一道詭異的女聲。
然后就沒有然后…待過了良久,幾個五城兵馬司的士兵都奇怪地往黑暗中看去道,“頭,今夜怎么去了這么久?”
“一點聲音都沒有!”
“走,我們過去看看!”
副統領,一招手,準備帶人去看看,可是快走到墻角時,突然傳來一陣低吼,“奶奶的,都給我滾遠點,別妨礙我辦事!”
“哈哈…”
眾人又是一陣浪笑,又招了招手,往邊上走遠了一些,“老大,今日肯定是碰到個美人了!”
“那可不是!不然能這么久,都舍不得走。”
眾人又說了半天話,終于劉亦走了回來,只是身上的鎧甲也歪歪扭扭,發髻也亂了,提著個褲子,看起來真像是剛行了一場好事的樣子。
眾人再度大笑,并調侃道,“老大,這靜女美嗎?”
“美死我了!”
劉亦沉著臉看著他們罵道。
眾人大笑,繼續去值夜巡邏。
待到了南門的時候,劉亦坐在馬上已經把一身鎧甲重新穿戴整齊,對著南門上的守衛命道,“去把放在城樓庫防里的那些城防器械狼牙木,拋石機及布女墻等都再檢查一邊。”
“是,統領大人!”
守衛帶人前去檢查,恰在這時南門上又迎來了一隊新軍,劉亦指著他們道,“你們是齊達都尉新調來的一隊士兵嗎?”
“是,大人!”
新來的五城兵馬司上前報道。
“那你們和他們一起也去檢查庫防!”劉亦控著馬韁命道,眾人領命,然后在南門內外轉了一圈,檢查的士兵回來稟道,“大人,庫防沒有任何問題!”
“嗯,那你們這些新來的跟我來!”
劉亦指著新來的隊伍,然后對身后跟著的原先一隊人馬命道,“你們從今夜起就留在南門負責值守,他們跟我去巡訪!”
眾人不解他怎么會突然有了這個安排,還是聽命行事。
“那老大,我們去值守了!”
“嗯,去吧!”
劉亦目送著他們轉身離去,而他身后那隊新軍卻緩緩跟上他,領頭的一個小兵笑著上前,然后拉住他的馬韁道,“大人,我們走吧!”
劉亦跟隨他們離去,到無人處,終于怒目而視,“你們到底想要我怎樣?”
“我已經按你們的命令做了。”
“劉統領,莫生氣!”
小兵笑著道,“你想想司徒副都尉若是沒了,劉統領會不會就是下一個副都尉呢?小的相信劉統領定會比司都副都尉做的更好,因為劉統領的母親也是庶人!”
劉亦沉著眼。
他最不喜歡的就是有人提到他的娘親,甚至他的出身。
因為出身不好,他窮其半生奴顏屈膝討好那些世家大族的貴族公子甘當他們的走狗無惡不做才爬到現在的這個位置上。
“相信沒有人愿意看到這是一個永遠被世家貴族掌握的世間!”
小兵扭頭說道,街頭的燈火映照出他的一張笑嘻嘻的面容,正是小里子,他身后還跟著一些全然生面孔的凰羽衛兵士,此時他們卻改行易裝換上了五城兵馬司的黑甲。
“好,你們說,我做!”
劉亦捏緊了手中的韁繩。
“那日小的見到司徒都尉對劉統領拳打腳踢,遲早他會還來的!”小里子牽著馬韁承諾道,一眾人向著西門巡邏而去。
這個黑夜依然那么深沉。
可是街道上,燈紅酒綠,一如從前,今日的萬記餛飩鋪意外地開了業,外面守著凰羽衛,而有許多形形色色的人,進進出出,聚集在店子里,說說笑笑,不知道說些什么直到大半夜了,才各自摸黑散去,而街上許多百姓在繼續尋找著疑似的證人,人人頭上插著根稻草,手中拿著一幅畫像,可是天空之上的烏云似乎散了兩分。
深夜時分,代替野狗上工的老五推著個垃圾車經過萬記餛飩,敲了敲店門,“有垃圾嗎?”
“有!”
小五小六拉開門,見到他一身腌臜也沒有嫌棄,轉身就提了一小包后廚的垃圾出來給他,他把垃圾裝上車,然后繼續推著推車沿著各個街道收著各家府邸的垃圾,路過令尹府的后門時,只見深更半夜了有兩個奴隸從后門出來,抬了幾筐子的垃圾,看了他,喊到,“仆街的,把這些倒了!”
“是,我這就過來!”
老五點頭道,笑著推車上前。
對方將的幾大筐垃圾裝上車就扭頭關上后門,依次他沿著北城大街的小巷子又往南城大街趕。
司徒府的下人早就將垃圾放在后門外等他來收,他快速收撿上車,然后一路向著灰坑填埋場而去,將所有的垃圾倒進填埋場中,轉身推著垃圾車離去。
不久,有幾個高大的黑衣人,摸黑至此,將他送來的垃圾重新裝進牛車,從王宮宮奴進出的側門運進宮里。
“太女,這些都是司徒府中一些下人收集到來的關于他們平日廢棄的文書或者字據。”東宮的偏室中,阿信和幾個凰羽衛分門別類地把那幾筐垃圾按照不同府邸排列出來。
司畫也掌著個燈,遞了一塊帕子給羋凰還有弦青,三人一同上前,彎著腰眼見阿信他們找出來的一些廢棄的竹簡還有寫了字的布帛一一翻看著。
“查仔細點,看有沒有二人間通信,或者留書,什么之類的可以找出破綻。”羋凰命道。
“太女,放心,這個活,我們最拿手,以前探查敵營的時候,我們就是這樣找廢棄的文書軍報的。”阿信領著斥候隊的凰羽衛兄弟仔細的在一大堆的垃圾中翻找著只言片語。
“太女,沒有軍報也沒關系,只要把所有越椒寫過的廢棄的文書全部收集起來,還有印章。”弦青在一邊說道,“我就有辦法。”
“好!”
這一夜,偏室的燈都沒有熄過,到了天亮燈終于熄了,羋凰推門而進,只見弦青手中握著一把刻字小刀將臨摹了一整晚上的兩份帛書和一個新刻的草印拿給她看,“太女,你看這兩份帛書還有印章,是不是和真的一樣?”
從筆跡到印章都足以亂真。
羋凰拿著這兩封帛書,沒想到這個弦青看著不怎么老實,居然還有這樣的手藝,重新打量著她,“你這些能力,用在查探商業上,真是可惜了。”
“這些都是我們弦氏用來在各國間行走的手段,沒有幾樣絕活,怎么可能存于這亂世之間。”弦青雖然以前很抱怨其父老是讓她做這些間客之事,可是不得不說,如果連這些都不會,她真成了弦玉那樣的廢人了。
“如果你真的獲得自由,以后有沒有想過以后跟著本太女?我會給你一個新的身份,再也不是那些見不得人的身份。”
“真的?”
弦青大喜!
她不用死還能不再做這些見不得光的事情,自然是求之不得。
“自然,我要你以后幫我訓練一批間客出來,就像野狗和老五老八他們那樣,能混跡在民間,也能混跡在各府之中,甚至各國之中。”
羋凰想了想說道,上次她想將弦高的情報網收籠過來,可是再怎么說不如有一個自己的人打理,更讓她放心。
弦青在這方面的能力已經得到驗證,除弦青之前偷盜成氏樓船圖紙之事,她的一些能力確實要強出許多女子許多倍,精通各國里語,又知曉各種商業,還有這些看著很小很不起眼的手段,她身為一個女間客更是讓很多人失去防范。
但是弦高則不同,這個人心中有國有家有親人,縱然為了鄭國可以暫時屈從于她,卻不一定會做出出賣鄭國之事,所以這樣的人反而不如弦青來的更容易掌握。
她和弦高之間。
某種程度來說,算是合作。
又是一天過去,全城百姓還在尋找那三個人證,閭一跟了羋凰她們一天,也抽調了大量的人手密切監視著所有百姓的動向,依然只見她們在城中像是亂找一氣,沒有任何找到證人的跡象,不禁有些著急,“又過去一天了,五日后,此案就要開堂再審!”
“統領,如今怎么辦”
“你們繼續監視,我回去稟報!”
夜里下了職,劉亦拉著齊達說要眾人一起為齊達慶祝他的新上任,就連司徒南也難得地欣然一起。
“今天司徒都尉請客,我們五城兵馬司上下跟著一起沾個光,好好慶祝一下齊將軍的走馬上任。”
劉亦討好地看著司徒南說道。
司徒南點了點頭,也扯了一個笑容,“是啊,齊將軍身為若敖六部的校騎將軍能來我五城兵馬司,是我們榮幸,今晚所有帳記在本都尉的帳上,不醉不歸!。”
“好好,司徒大人如此大方,我們也不要給兩位大人客氣。”
盛情難卻,齊達拱手大笑,“那就多謝各位捧場!”
眾人一陣笑鬧中簇擁著齊達和司徒南向著君子閣而去,可是才走進君子閣的一樓大堂,一個眼生的小廝端著菜盤不小心撞在了齊達的身上,連忙跪地幫他擦拭臟了衣袍,告罪道,“對不起,對不起…都尉大人!小人不是故意的。”
“你怎么做事的?”
司徒南皺著眉頭,一腳踢在對方胸口上,“沒長眼睛?”
負責的女司遠遠聽到動靜,見了這邊鬧起來,忙上前來給他鞠躬道謙,“司徒都尉,這個小廝是新來的,還不懂規矩,請您多包涵,來人,叫麗姬和樂姬過來服侍司徒都尉和齊都尉大人,今晚的費用,由我們君子閣全包了!”
司徒南冷哼一聲,居高臨下地訓道,“既然還不懂規矩,就別叫他出來,訓練好了,再叫他做事,懂嗎?”
“是是,都尉大人,教訓的是!”
女司連連給他道謙賠禮,并保證絕不再犯。
齊達不介意地揮了揮手,“沒事,我去換換就好了!”
“是,多謝都尉大人。”
女司殷勤地命人招來美姬,并將二人一行人引去了二樓最豪華的雅間,而齊達則單獨引起去了客房換洗。
一名長相俏麗的侍女已經捧著衣裳和沐浴香料已經等在里面,幫助齊達脫下身上臟了的都尉服放在了一旁的架子上,又將他引向了實木屏風后面的浴室,熱水已經準備好,然后給屋子里的赤金香爐點上淡淡的熏香,一種清香縈繞整個屋子,齊達漸漸放松下來,問道,“這是什么熏香,這么好聞?”
她恭敬地回道,“都尉大人,這是掌柜新進的一種安神香。”
“嗯!”
齊達點了點頭,侍女指著放好水的水桶說道,“水已經放好了,都尉大人,要不我先服侍您沐浴。”
“嗯!”
齊達脫下衣裳走進屏風后,坐進浴桶,然后命道,“過來,給我按按肩膀。”
“是的,大人。”
侍女恭敬地領命,然后一雙手搭在他寬闊的肩膀上,舉重若輕地按摩著,齊達漸漸舒服地閉上眼睛,而屏風外,一個侍者推門進來拿走他換下的臟了的都尉服拿去清洗,又拿進來一套全新的衣裳放好。
全程舉步無聲。
良久,侍女出聲提醒道,“大人,沐浴好了,剛剛若敖都尉大人派人來催了。”
齊達揉了揉額頭,“怎么這么一回,我就睡著了?”
“可能都尉大人白日太累了,畢竟來我們這里就是放松的。”侍女笑著從容回道。
齊達也沒有多說什么,在侍女的幫助下換上新的衣裳,而隔壁的雅間里,劉亦將到手的令符在司徒南面前晃了晃,“都尉大人,你看,我們得手了!”
司徒南將劉亦手中的令牌接過,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哈哈…我明天看你怎么辦,齊達校騎?流連女市,丟了令符,這可是大罪。劉亦,今天這個事情,你辦的好!”
劉亦討好地道,“這都是劉亦應該的,對了,都尉大人,今日我還為這個齊將軍安排了一處好戲,同時小人今日也選了一個身家清白原先是貴族世女淪為女閭,專門給都尉大人留著的,名為樂姬,已經為她贖身。”
“把她們叫上來!”
司徒南笑笑,收下劉亦的孝敬,“劉亦,以后你好好跟著本都尉和若敖都尉辦事,我們一定會重用你的。”
“多謝都尉大人提攜!”
劉亦恭敬地一招手,命人將一眾女姬帶了進來。
雅間里,司徒南眼見一身白衣的俏麗女子走了進來,頓時滿座驚艷,坐在中央的大榻中他大手一招,挑起樂姬那張花容月貌的臉瞇起眼睛笑道,“你就是樂姬?”
“是,樂姬本是江國女公子,因為江國破滅淪為罪奴,被送來郢都女司為女閭,今夜是樂姬第一次服侍貴人,萬望貴人憐惜。”樂姬在他身前款款拜倒,被司徒南猛地一把拉起摟起懷里,驚呼一聲坐在他的雙腿上。
“大人…”
樂姬柔柔地看著他,一雙盈盈水眸似剪水,身姿更是風流無比,一舉一動,看著好不動人,惹地司徒南一陣心動,“好,劉亦,這個樂姬本都尉收下了,賞!”
“謝都尉大人。”
劉亦低頭謝賞。
司徒南身為貴公子,那些貴公子的驕縱矜持之氣基本上都有,更是因為家中獨嫡子,早早的司徒夫人給他納了一堆姬妾。
所以眼界極高。
唇邊掛著一絲古怪的笑容,劉亦看他將樂姬收入懷中,又招呼推門而進的齊達,將另一名女姬送于她。
齊達看著眼前的美人沒有拒絕,看了一眼座上的司徒南,隨意地笑笑,“那本都尉就多謝司徒都尉的美意了…”
“來人,上酒!”
司徒南眼見齊達收了美人,與敬酒的劉亦不經意地對視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