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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宮的正門聞聲洞開,數不盡的華車寶馬穿過宮門,向著渚宮前的千人廣場而來。
夏日天光大亮的早,金色的晨光隨著金殿洞開的三十六道朱門灑在青石鋪就的青云路上,一路金光鋪成金毯延伸向最接近九級白玉階之上,而玉階之上有些陰暗,隱約可見一張金色的九尾風王座,高束在金殿之上。
一時間,寬敞無比的千人廣場都是從宮外涌來的文臣武將紛紛下車落馬,渚宮金殿之外有禁軍重兵把守,來自各司各尹的眾臣們并不慌亂,極有秩序地抬階而上,登上九九八十一級玉石階,對于周造如狼似虎的目光卻視而不見。
三百年來,有別于北方中原正統。
楚人在學習北方的禮儀之時,早已形成了自己的秩序。
每一個姓氏背后都代表著一個古老的氏族,以及氏族身后盤根錯節的派系,北伐之事重大,所以今日就連一些致仕的老人都出來了,每一位都是動一動腳都會動搖楚國的首腦人物,往日里他們翻手為云,覆手為雨都在這朝堂之外,輕易不展現他們的風雷于人前。
走在眾人之前的,當然是若敖氏的第一人。
今年伊始,令尹子般就已經將大部分權利下放到身為駙馬兼左徒的若敖子琰手中,所以令尹子般已經很少在朝堂上發表意見,只是最后拍板,但讓眾臣更震驚的是怎么一直在上書房的潘太師怎么也出來了,還有致仕后退出朝堂在家休養的成老也出來了,看樣子還病著在,居然都出來,而有些時日都甩手不管的令尹子般也親臨朝堂了,這是要發生什么大事不成。
眾小吏紛紛縮著脖子,低頭咂舌。
“潘太師,今日上朝了?”
令尹子般打量著久未出來走動的潘太師,若敖子良也跟他在身后笑著向他見禮,“太師,多年不見,看著還是那么鍵朗啊!”
潘崇微瞇著還有點惺忪的雙眼打量著若敖氏如今的兩大話語人,一捋頜下白須,與令尹子般并肩一道,見禮道,“子琰放出這么大的消息,我這個作老師的能不出來聽聽嗎?哈哈…”
令尹子般微微頜首,可是眼中難掩自豪。
“這小子,從小就不聲不響,主意極大,沒想到已經布了這么一大手,也著實這一次把我驚訝到了。”
潘老師扭頭,一雙睿智而深遠的目光落在被禁軍扶著登上玉階的成得臣身上,緩聲說道,“成老,當年城濮之戰看來還是沒有釋懷?…”
成得臣扶著禁軍的手搖頭嘆道,“這一輩子啊…想我成得臣都不會釋懷,除非有生之年,我能親眼得見我楚國大勝晉國,以報當年之恨。”還要親眼見到成氏以血當年之敗。
令尹子般聞言抬手指著他連連搖頭。
“我們這些老家伙都活了大半輩子了吧,什么榮辱生死沒有見過,這勝敗不過兵家常事,你啊聽我一句,放寬心,把這些事情交給年輕人。”
潘崇聞言頜首,“正是。”
成得臣一連搖頭,十分執著,二人見此也不再多勸,說到城濮之戰,也許不僅成得臣介懷,還有人一直介懷,一聲如雷的大喊聲回蕩在三人背后,“駙馬呢?駙馬在哪?”
眾臣面面相覷,結舌回道,“孫侯,駙馬還沒有來呢!”
三人聞聲回頭駐足,只見孫侯火急火燎地從戰馬上翻身下馬,一身黑色寒甲一副整裝待發的樣子,而身后跟著三百鐵衛軍的黑甲鐵騎打馬奔來,人還沒有上到千人廣場,這大嗓門已經吸引了眾臣的耳朵,紛紛側目回頭。
“哈哈,說到對晉之戰,這十九年,全賴孫侯一家老小守著我楚國北門,讓晉人不敢南下。”潘太師道,眾人皆頜首,孫侯的獨子死在晉人的刀下,人被掛在城墻上示眾一月,死后又被棄到亂葬崗,連一個完整的尸身都找不到。
“走吧,我們先進去,讓這家伙就這急性子,如果不冷一冷,就直接出了郢都回宛城打晉國去了。”令尹子般笑著大手一揮,吆喝著眾人進殿,三人一同邁入金殿之上。
眾臣皆以若敖氏,成氏馬首是瞻,見令尹子般與成得臣,潘崇同行,趕緊向他們三人一一見禮,跟在他們的身后匯入金殿之中。
不過眾臣十分不解,只是一場外朝庭議,為什么今日若敖氏會如此慎重,就連成老爺子,潘太師這些久不出門的人物都出來了。
外朝的鐘聲。
三響三落。
眾臣依著尊卑位分依序而站,山呼萬歲撐地叩拜,一早聽聞成周天使灰溜溜地溜了的消息的楚王難得地起了個大早,高興地拍著大腿坐在九級玉階之上的王座之上,大笑道,“今日真是個好日子,這成周的狗屁天使一聲不響地溜了,而太師居然上朝了,今日看來真是有喜事啊!”
“呵呵,不然怎么說大王的寢殿外的那棵老藤開花,枝頭上還立了一只喜鵲嘰喳喳地叫呢!”趙常侍笑微微地說道。
群臣聞言紛紛直呼。
“天佑大楚,風調雨順,五谷豐登!
天助大楚,政通人和,社稷安寧!
天曜大楚,一舉克晉,圖霸天下!”
楚王聽了自然各種心情舒泰,今天的起床氣也舒坦了,甚至看見若敖子琰還沒有到也沒有一點生氣,反而和下面的潘太師一直續著舊情,感謝太師當年教導有方,才有他今時今日,潘太師一直謹守有禮,含笑回道,“這都是天擇明主,大王之所作所為當的起我楚國之主。”
楚王聞言更加放聲大笑。
當年他為了王位,逼宮軾父殺兄弟,晃一晃,時間過了十九年了,那一年成王剛剛兵敗城濮,歸來之后不知為何心生易儲之念,要為楚國擇一賢君明主,私下再三對其長姐說道:楚穆王眼似胡蜂,為人兇狠,不宜為君。
時,楚人打措于山林之中對于山鬼異獸十分相信,更認定相由心生。
楚成王對楚王這一語和令尹子般對若敖越椒的評價,到是不謀而合。
所以某種程度上,雖然令尹子般不喜越椒,可是楚王卻對越椒心生幾分同情之心,重用至今。
渚宮金殿之上,難得一片和睦之象,令尹子般穩穩立于眾臣之首,雙眼微瞇看向殿外旭旭升起的紅日灑下道道金光,在眾人身上拉出一道道黑影,落在青石磚身之上,上朝之前,他就已經接到若敖子琰的通知,轉而他又通知了幾個重要的老鬼,孫侯見楚王半天沒有提北伐之事,急道:“大王,這都晉人圍攻鄭國了,你什么時候放我回宛城!”
楚王聞言一愣,這事還沒有人跟他說啊!
就在這時,殿外響起一聲通報,“左徒大人到!”
令尹子般看出楚王的疑惑,在若敖子琰一身戎裝進來前解釋了今早若敖子琰送來的鄭國消息,“如今鄭國被圍,晉國這是想要南下先占據鄭國,同時會扈之盟聯合陳國,衛國,宋國等國,準備攻打我楚國做準備。”
楚王聞言立即大怒,“可惡的晉國!當年城濮之戰如是,如今也是,他們自詡天下霸主,打著尊王攘夷的旗號處處壓制我楚人!”
金殿上也頓時爆發出一片議論聲,有驚慌的,有害怕的,有激動的,有凝重的,有深思的,有盤算的…但是當先若敖氏,成氏,潘氏的第一人物卻什么也沒有說,只是任楚王發泄著他積郁多年的怨氣。
走進來的若敖子琰聞言什么都沒有說,一身金色鎧甲披風一抖,直接單膝跪在了楚王的九級玉階之下,叉著腰間寶劍第一個上前求戰,“兒臣懇請父王允兒臣帶領八萬新軍,三萬若敖氏部眾,與孫侯一起出征北上,滅鄭,陳,衛,宋四小國,為父王打通北上所有通路,完成十年之內滅晉的不世功勛,成就我楚國的帝王霸業!”
“對!天無二日,九州無二主,成就我楚國王圖霸業的時候來了!”
楚王聞言熱血點燃,坐在王座上拍案而起,他的目光如炬看著底下的若敖子琰和大臣大聲命道,“來人,孤要授駙馬三軍統帥之職,總領北伐所有軍務。”
若敖子琰聞言稷首到底,“謝父王,兒臣定不負父王之信賴,三月之內,拿下四國讓我楚國的疆土直接和晉國接壤!”
楚穆王,十九年七月初二日,渚宮頒下戰書,公告天下諸侯:
“陳,衛,宋諸國,多年來饑荒之時受我大楚恩惠,卻不尊我大楚,會扈之盟聯合晉人攻楚,是為不信不義,天下共知。
今我大楚統軍十一萬弟,遣若敖子琰為三軍統帥,孫侯為副帥,振軍北上,嚴飭四國,討伐其罪行,將此通諭天下知之。
欽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