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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七章 賀知春的思量

  高糯眼神有些復雜的看著盧嫣,她也經常調笑著說,以后要在阿俏那里撈一個女相當當。

  但她只是隨口說說而已,從來都沒有想過什么去考科舉的事情,你便是讓她考,她也是考不上的。

  世家貴女習文擅射的人,不知凡凡,甚至不輸兒郎的,也大有人在。

  但是她們多學的是詩文,像科舉考的那種政論時策之類的東西,她們是知之甚少的。

  盧嫣她,竟然隱藏著這樣的想法。

  高糯有些發懵,隨即又為了盧嫣高興起來,雙目亮晶晶的看著賀知春。

  說起來,賀家的三個兒媳婦,日子最好過的要屬她,第二便是顏昭玲,最難過的就是盧嫣。

  賀知禮是家中的錢袋子,一家老小吃穿用度,都是他賺來的,而且他還是賀阿奶一手養大的,賀阿奶雖然有時候嘀咕她頭胎生的不是男丁,但是她肚子爭氣,很快就先開花后結果了。

  那小子過得舒坦得很。

  顏昭玲乃是當家夫人,一言一行都要注意,還要主持中簣,遠不如她清閑。

  盧嫣是最慘的一個。

  賀夫人是繼室,她平日里不管事,更加不理會顏昭玲同高糯,但是盧嫣不同啊,盧嫣可是她的正經兒媳婦兒。

  她可不是什么善茬兒,好婆婆。

  好在盧嫣修養好,聰慧的一一化解了,但是到底也不舒坦。

  高糯想著,又皺起了眉頭,就算是盧嫣考上了女狀元,那她的婆母能讓她出去在一堆男人中做官?

  賀知春搖了搖頭,“現在并不是開女科的好時機。”

  盧嫣眼睛里的光頓時暗淡了下去,隨即又有些氣憤,“殿下,這是為何?殿下自己也是小娘子,難道就不希望小娘子能夠得到更多的機會嗎?就因為我們生來是女郎,就應該關在后院中,整日里一群女人斗來斗去?”

  “明明我們比一些酒囊飯袋更加的聰慧,也更要努力一些。女太子都有了,為何不能科舉取女士呢?”

  賀知春笑了笑,“三嫂莫要心急。我且問你一問。”

  女科是在她的考慮范圍之內的,但是絕對不是現在。

  “三嫂有才有雄心,我三哥并非迂腐之人,定也同意你去一展抱負。但是三嫂有沒有想過,若是我開了女科,會有幾人來應考?來考的那些人,又會是什么出身?”

  盧嫣一愣,咬了咬嘴唇,“女子學四書五經者甚少,多半都是世家女兒。”

  可不就是如此!

  窮苦人家,供一個男丁讀書做官,都是難上加難,你說讓女子去讀書?

  那不是搞笑嗎?這些女兒家多半都早早的就嫁人了,要不就是被賣了去當大家婢女。

  而那些世家女子,就如同高糯和顏昭玲一樣,她們有嫁妝傍身,有強大的娘家可以依靠,本身又有手段,小日子過得好的很,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有像盧嫣一樣的雄心壯志。

  開女科這種事情,很有可能你費盡心機成功了,結果來考試的人,一個巴掌都能數得過來。

  就算是有人考了,取的都是世家女,從前朝開始,為何要科舉取士?賀知春同魏王為何要弄天道書院?

  不就是因為朝臣之中,世家子實在是太多了。

  皇權受到了掣肘,他們希望更多的寒門子弟出頭,打破局面。

  “那么我又要再問了,倘若三嫂考取,吏部將三嫂外放到南地,而我三哥則在長安城六部任職。那么三嫂是去還是不去?吏部在任命的時候,該如何考量此事,必須夫妻二人在同一地?那若是一個州,妻子為刺史,夫君為司馬,那豈不是變成一州的土皇帝?”

  “即便這些都不是問題,那做官也是從小吏開始。女子弱勢,考核之事都掌握在上峰手中…這其中不利于女子的彎彎繞繞,三嫂自當明白。”

  大慶到底還是男人說了算的,倘若一個小娘子升遷快,那么肯定有風言風語說傳來,說她色利之類。

  倘若是兒郎,那都無所謂,可是小娘子的聲譽毀了,該如何立足?

  盧嫣有些發愣,“可是殿下你…”

  賀知春笑了笑,“那是因為我,一開始就站在最高的點上啊!即便如此,我入大理寺的時候,圣人都不敢讓我以女裝示人。我搶的是我哥哥們的位置,而若是開了女科,你們搶的可就是所有讀書的郎君的位置。”

  即便如此,賀知春不也是天天被罵得狗血噴頭的。

  母雞司晨之類的話,不知道聽了多少遍了。

  開女科這件事情,同賀知春當女皇帝,李恬當女將軍,那是截然不同的兩件事。

  賀知春當女皇帝,那一方面是天命,二來是圣人的大力支持,三來是她自己的能耐肉眼可見。

  她當了皇帝,朝臣們還能忽悠自己,說這是老李家的家務事,我們就是一個長工啊,給誰干活不是干活。

  而且,她這個女皇帝并不是延續性的,只是偶然出現的。

  至于李恬當女將軍,最關鍵的是,她這個人實在是太超神了!

  即便與此,你見李恬獨立掌握軍權了?在不打仗的時候,也執掌一支軍隊了?

  并沒有。

  她一直都在英國公手下打仗,她分的,她繼承的,是她父親的權力。

  這同賀知春當女皇帝,本質是一樣的。

  那就是沒有搶走那些普通臣子手中已經有的東西,他們沒有動搖根基。

  倘若沒有李恬,那也有李思文。

  但是科舉取士就不一樣了,那些傲慢的郎君們,并不希望同自己的妻子,姐妹們一道兒早朝,也不希望她們過來搶飯碗,他們定是要瘋狂反對這件事情的。

  說個極端的,哎呀一天的事畢,幾個同僚約好了一起去平康坊喝花酒,甲步子還沒有邁開呢,就被夫人給揪了耳朵。

  “哼!你竟然敢當著老娘的面,去喝花酒,不知道死字怎么寫的吧?”

  甲去不成了,其他人心有戚戚。

  乙領著大家伙兒繼續去,才一去,就發現自己的夫人正坐在當中呢,“四五六啊,六六六啊…”

  乙有些猶豫,老子是該過去對著夫人拱拱手,說“巧了,緣分啊,一起喝個小酒?”

  還是上去怒吼,“你咋這么不守婦道,家中孩子誰看啊?”

  結果夫人小白眼一翻,乙拱了拱手,“夫人,某這就回家看孩子去。”

  乙又回家了。

  丙脾氣火爆,是個向來說一不二的大男子。于是向眾人嘚瑟道:“你看某家夫人,就在家中繡花,不敢出門,喝喝喝…”

  結果一扭頭,發現了自己個夫人的手帕交,他的頂頭上峰正笑吟吟的瞧著他。

  你敢對不起我好友,我明兒就就要你去睡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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