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長長的走廊,來到半山腰上,這里已經沒有任何建筑物,又限定了禁飛區,因此只好憑借身手攀援而上。
葉楓自不在話下,但是穆志飛卻顯得十分吃力。
讓葉楓最為意外的,當然是雪貂這丫頭,她的身子真的如同在雪地上踏雪無痕的貂一般,幾乎是扭身就竄上了山峰,比葉楓還快!
她甚至留有余地,一邊嘲諷,一邊催促。
“你們快點兒!太陽都下山了!”
雪貂扯著嗓子高喊。
穆志飛氣喘吁吁上來,一邊大罵這不是人呆的地方,一邊感慨自己身手是不是退步了。
雪貂才不管這么多,蹦蹦跳跳引路去了,她似乎對外面的世界很是向往。
只是,為什么不自己出去呢?
她是星隕的“家臣”,照理說,地位不低,實力雖然不強,但是要出去散心,應該不是難事。
帶著疑問,兩人終于來到頂峰——這門客,居然選了整個府邸當中最高的一座山峰之頂作為他的房間。
這…葉楓也不知道此人什么來頭,不好評價,但是星隕也算是脾氣不錯了,居然能夠忍受這樣的“門客”。
山峰的頂端,有一塊頎長的尖石,如鐵似鋼,十分堅硬,直戳十幾丈外,就像是一根長矛刺破天際。
在這“矛”的頂端,居然聳立著一間“屋子”。
吱呀呀的聲音不斷傳來,雪貂的身手再好,也小心翼翼停留在下,不敢上去了,對二人道:
“這便是他家了。”
“賈仁義?”葉楓仍覺得這名字匪夷所思,誰會給自己起這么一個古怪的名字?
小女孩兒雪貂使勁點頭,順道來了句:“上去就免了,等他下來吧。”
“等?”
“不然,你想試一試?這里可是禁飛區,上去已經不容易,那間屋子,是一個平衡木,結上了六爻駁陣的陰平陽升,才勉強支撐,是個修煉吸收天地之力的絕佳場所,你們貿然上去,賈仁義生氣倒是不用提,但是恐怕會很危險。”
葉楓越發好奇,究竟是什么神奇的奇葩會住在那上面。
“要等多久?”穆志飛問。
雪貂絞盡腦汁,卻沒給出明確的答復:“短一時半刻他就下來了,長的話,興許要一年半載哩。”
穆志飛按了按太陽穴:“這尼瑪還是個家里蹲?”
“什么?”雪貂一愣。
“算了,還是我上去吧。”葉楓道。
“你真要上去,那屋子里可是很兇險的!”雪貂臉色變了,倒是很誠心地關切葉楓,只不過,也不知道她這么不安,究竟是擔心葉楓,還是擔心沒人領她出去了。
“只好試一試,我們實在沒時間了。”葉楓并沒有猶豫。
他本身就已經喪失了靈氣,在這禁飛區,自己幾乎與常人無異。
但是…有一樣東西,或許不受限制。
“神念之力…”穆志飛咀嚼著這幾字,望著葉楓一個縱身高高而起,在那“長矛”上如履平地。
他的神念之力像是一只巨大的手臂,托舉起葉楓。
“走!”葉楓沖了上去。
那間屋子歪歪斜斜地一扭,整個建筑物內發出巨大的聒噪響聲,與此同時,從中發出聲音。
一道沉悶的男聲從中激射而出,整個屋子像是跳了一跳,憤怒的埋怨聲跟著傳來:
“是誰來煩老子!”
葉楓吃了一驚。
因為,這聲音并沒有什么力量,但是卻有一種奇妙的魔力,讓他的身體不自覺地停住了動作,半空當中,葉楓調整了身形,勉強落在屋檐上。
他吐出一口氣,冰冷的視線掃過眼前的人——一個醉漢,他滿身酒氣,大腹便便,手臂上爬滿一圈黑乎乎的手毛,臉色陰沉,兩腮潮紅。
他撓撓頭,半坐起身,胸口也是一團黑毛,看上去十分壯碩,像是一只棕熊。
一見到葉楓歪歪扭扭的身姿,他眼睛一斜:“丑陋,太丑陋了。”
“哈?”
話音未落,此人做出了驚人的舉動,他虛空踏出幾步,在空中立起,整個人就好像是一尊巨大的雕像,沖破云層。
“可是…”穆志飛抬起頭,看著這怪人的舉動,嘴里喃喃道:“這里可是禁飛區啊!”
“是啊,他不是飛啊。”雪貂輕描淡寫地說道。
“什么?”
“這是縱身術,是一種古老的功法。”雪貂笑了笑,說完,她也以不可思議的速度,筆直沖上了那長矛一般的山峰,速度奇快無比。
“臥槽!”穆志飛驚嘆不已。
葉楓此時懸在半空中,屋子吱呀呀扭動著,眼看就要從中墜落,他此時的處境也十分危險,這里萬丈高空,四周無所依憑,如果強行突破禁飛區的結界禁錮,勢必會受重傷。
“哼,愚蠢的人類。”
突然,從葉楓的背后傳來一聲低沉的嘆息,接著,他的背上,身上連中數掌,身體騰空而起,在空中停頓了片刻,便急速墜落下去。
葉楓咬緊牙關,沒想到一上來就給自己這樣一個“下馬威”。
“坐!”
誰知道,這聲音一波三折,突然之間變得豪氣干云,一聲喝斷,只聽見整座山峰都在搖晃不止。
葉楓趕緊穩住身形,忽然覺得背后的空氣一滯,身子變得十分輕盈,同一時間,那壯漢低笑兩聲,裹挾著葉楓來到地面上。
“雪貂,有客人來,你怎么不通知我!”放下葉楓,這壯漢的聲音銅鐘一般聒噪,言下之意,竟然是責怪那小姑娘。
丫頭片子連連捂嘴偷笑,道:“不然哪有這么精彩的戲碼呢!”
放下葉楓,這壯漢拱拱手,道:“在下賈仁義。”
“你當真叫賈仁義啊!!”一旁穆志飛踉蹌趕來,驚呼不斷。
葉楓也料想這是個外號,卻沒想到此人坦坦蕩蕩,居然自稱“賈仁義”。
這還不算完,見兩人的面色露出不可思議的樣子,這“賈仁義”似乎還覺得不夠過癮,又道:
“不錯不錯,正是‘假仁假義’的賈仁義,就是在下了。”
葉楓見他的確有一股放蕩不羈的俠氣,雖說不知道為什么他要屈居圣者之下做一個小小的門客,但是心里已經激蕩起一股莫名的熱血。
“好!”葉楓點點頭:“好名字,好血性。”
這人卻哈哈一笑,道:“不懂得輕身之法,還敢在禁飛區來這里找我,閣下也不是一般人。”
“那是當然!”一旁的穆志飛忍不住激動起來:“我大腿可是千年難得一見的奇葩。”
“你這是夸我呢!?”葉楓翻了翻白眼。
“可不是!”穆志飛撓撓頭。
“還是別夸了…”葉楓無奈地搖搖頭。
“還沒問兩位姓名…”賈仁義掃了一眼葉楓和穆志飛,忽然問道。
雪貂插話道:“這個是穆志飛,那個,叫葉楓。賈仁義,你太不走心了,難道不知道,星隕大人已死么?這幾人,就是扶靈送棺來的!”
雪貂把這話說的輕描淡寫,好似簡直不在乎一樣,哪里像是自家“大人”死了?
賈仁義的臉上頓時變了顏色,看向葉楓:“這丫頭說的是真的么?”
葉楓沉吟片刻,心想這人是星隕的下人,照理說他們應該是同氣連枝的,可…
不知怎么,葉楓從這賈仁義的眼里看到一抹不一樣的輝光。
“我親眼得見星隕死了。”葉楓道:“不瞞各位,設計殺他的,正是我葉楓。”
“葉楓,葉楓。”賈仁義咀嚼著這個名字,眉頭微微蹙起,他舉起手,撩起身后一個酒葫蘆來,握在手里嘎吱嘎吱響。
“你們殺了圣者?”他溫吞吞地問。
葉楓不卑不亢:“正是。”
賈仁義卻咧嘴一笑:“不,你們殺不了他。”
“老兄,你別扯犢子了,我大腿親眼見的,還能有假。”
賈仁義卻搖搖頭:“圣者之所以超凡入圣,與我們一般人不同,便是因為無上帝尊在他們的身體里植入了一枚‘神念結晶’,這枚結晶由神念之力促成,一般人無法破壞這東西。”
“我大腿是一般人么?”穆志飛不服氣了。
“說來慚愧!”葉楓卻按住穆志飛:“如果是我一人出手,的確,即便我能夠戰勝圣者,卻始終無法殺了他們。”
“況且,以你的身手本領,在下實在不覺得你能與圣者較量。”賈仁義說話直率,絲毫不顧及葉楓的顏面。
葉楓苦笑:“賈兄一針見血,的確,我不是圣者的對手。”
賈仁義微微皺起眉頭,瞇起眼睛,身手抓住了葉楓的手臂。
“你干什么!”穆志飛頓時變了臉色,他正要出手,葉楓搖搖頭。
“你不怕我殺了你么?”賈仁義直直看向葉楓。
葉楓不為所動,道:“如果你要動手,看到我們的第一眼,你早應該出手了,而不是等到現在。”
“難道你不知道,在下是星隕的門客,按規矩,主子若是被你殺了,門客也應當找你尋仇。”
“按規矩,是這樣。”葉楓緊緊盯著眼前的這位門客壯士,他的性命似乎就拿捏在此人手里,卻連眼睛也一眨不眨。
“但是,你不會殺我。”葉楓道。
賈仁義愣了愣,笑道:“你哪來的自信。”
“我從你的眼里看到了仇恨——包括這位小姑娘,你們絕非是防我們才如此警惕,正相反,你們防的,恐怕另有他人。內情,我還不清楚,但是我能明白你此刻的感受。”
“哦?”賈仁義臉上那嗜血囂張的氣焰冷卻了下來,他遲疑半刻,松開了葉楓,盤腿坐下,道:“雪貂,取我酒來——葉楓,咱倆好好說說。”
“好!”葉楓也就地坐下,兩人把酒言歡,推杯換盞。
“…你們要找戰神甲胄?”賈仁義的臉上染上一側異樣的光彩,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濃厚的酒氣。“這你算是問對人了。”
賈仁義笑道:“老子便是戰神的后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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