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頂氣溫驟降,一些地方甚至有冰霜暗結。唐子嫻和考古隊成員的氣味在這里變淡了許多,可方向卻是能確定的,她和考古隊的人往著山腳下的深淵方向去了。
寧濤看著深淵的方向,皺著眉頭,心里琢磨著,“我在山城待了幾天,那些家伙大概已經跟著水流的方向找到那個深淵了吧?如果他們知道那下面有些什么可怕的東西,不知道他們還會不會這么積極?”
從山峰下來,進入山腰的森林,唐子嫻和考古隊成員的氣味又變得明顯起來。地上也清晰可見他們走過的痕跡,有腳印,還有人跌倒的痕跡。
有氣味也有痕跡,寧濤加快了速度。森林里,腳下有梯,他的身形就像是武俠片的那些會輕功的大俠,踏草而奔,躍石而飛。
一會兒功夫,寧濤便來到了深淵的盡頭。唐子嫻和考古隊成員的氣味從他立足的地方往下延伸,他最擔心的情況還是出現了。如果他們沿著深淵往前探索,并一路順利的話,他們就會發現神農架野人的部落,然后就會發現深淵下的陰月城。而那,那絕對不是什么震驚世界的考古發現,而是一個噩夢的開頭。
下了深淵,寧濤繼續往前追蹤。
唐子嫻和考古隊成員的氣味和痕跡在深淵下面更為明顯,并且一直往神農架野人部落的方向延伸。
路過一個泥潭的時候,寧濤停下了腳步。手電筒光束的照射下,泥潭的旁邊有一片混亂的痕跡。他心中一動,隨即喚醒了眼睛和鼻子的望術與聞術狀態,他沒有看見生命體的先天氣場,卻捕捉到了從泥潭下冒出來的尸體的腐爛的氣味。
有人掉進了泥潭,并且死在了泥潭里。
死在泥潭中的人是那個年長的女人董清,考古隊的礦石專家。寧濤判斷出這一點很容易,因為她的氣味到這里就結束了,并沒有往前延伸。少了誰的氣味,誰就在這個泥潭之中長眠了。
這是一個意外,可死的人是董清卻不意外,因為她的體能應該是整個考古隊之中最弱的一個,眼睛也不好。
寧濤繼續追蹤了下去。
如果他當時在這里,董清絕對不會死,他完全有能力救她。可是,整個考古隊除了馬彤彤,所有的人都反對他加入考古隊。這不是說除了馬彤彤考古隊的其他成員就該死,只是這種結果讓人感到惋惜。
深淵下濃霧彌漫,看不見人,只有殘留在空氣與地面上的氣味和足跡,考古隊一路向前。寧濤一路追蹤了下去,他的速度堪比捕食的獵豹,即便是泥潭也直接從泥潭上飛奔過去。
可一路追蹤下去,寧濤的心情也越來越沉重,不為別的,只因為再往前就是神農架野人的部落了。
一股血腥味突然從前面飄了過來,寧濤心中一緊加快了腳步。
散發出血腥味的是神農架野人的“哨卡”,那堆石頭和地面上灑落了一地的血。霧氣之中有硝煙的味道,地面上也灑落得有彈殼。
“槍?”寧濤大感驚訝,因為他的印象里考古隊是沒有槍的,后來加入的唐子嫻和涂文錦也沒有帶槍,那么這里怎么會有彈殼?
他隨手撿起了一只彈殼,彈殼差不多四五厘米的長度,如果加上彈頭的話大概會有五點幾厘米的長度,而這種長度的槍彈是突擊步槍常用的槍彈。
煉制了駁殼槍之后,他在網上查閱過一些與槍械有關的資料,根據彈殼的特征判斷是什么槍械,不說百分之百準確,但大致是靠譜的。
“步槍?”寧濤的眉頭頓時皺了起來,他的心里暗暗地道:“我們國家的槍械管制極其嚴格,手槍都很難搞到手,更別說是步槍了。涂文錦一個身家百億的上市公司老板,他來這里探險完全是因為唐子嫻的原因,可他不會蠢到非法持有步槍吧?一旦被發現,那會是幾年的牢獄之災。可如果不是唐子嫻和涂文錦有步槍,那又會是誰?”
他伸手蘸了一點血,血并沒有凝固,而且不是人類的血,而是神農架野人的血。
砰砰砰…
前面的濃霧之中突然傳來了沉悶的槍聲。
寧濤拔腿就向槍聲傳來的方向跑去,奔跑間他手電筒放回到了小藥箱之中,然后將不可破扇和駁殼槍都抽了出來,左手持扇,右手持槍。持槍的人身份不明,沒準會向他開槍,他必須得做好戰斗的準備。
濃霧中的血腥味越來越濃,地上也出現了尸體,有中彈倒在地上的神農架野人,還有被石頭活生生砸碎腦袋的考古隊成員,以及穿著避彈衣全副武裝的武裝人員!
穿過一片濃霧,眼前的視野豁然開闊,神農架野人部落進入寧濤的視野。也就在那一瞬間,震耳的槍聲中,一個神農架野人倒在了血泊之中。
神農架野人力大無窮,可畢竟是血肉之軀,中一兩槍沒事,可幾支突擊步槍對著它掃射,一瞬間就是幾十上百顆子彈打在它的身上,而且其中很有可能還有特種彈頭,就算是鐵人也會被打爛,更別說是它的血肉之軀了。
部落里,橫七豎八的躺著神農架野人的尸體,還有武裝人員和考古隊成員的尸體。
寧濤還看見了唐子嫻和涂文錦,還有三個幸存下來的考古隊的成員,紀文貴、馬彤彤和楊晨。五個人被武裝人員控制在一個溫泉池邊,那個溫泉池里還浮著一具神農架野人的尸體,它的鮮血將溫泉池染紅,那鮮艷的血色讓人觸目驚心。
這伙武裝人員都蒙著黑色的面巾,可就體型和膚色來看白人和黑人居多,也有亞洲人,但只有兩個。一個背著單兵電臺和衛星電話,一個拿著一支狙擊步槍。
寧濤忽然想起了一個人,尼古拉斯康帝,神秘的黑火公司的主人。這世上沒有那個國家敢派軍人來華國的土地上作戰,可作為地下傭兵公司的黑火公司卻不會有太多的顧忌。事實上,如果這些武裝人員真的是黑火公司的傭兵的話,這已經是黑火公司的第三次軍事行動了。
第一次襲擊藍圖生物科技公司的植物園,那支戰隊全軍覆沒。第二次是策反了梁克銘,動用了科技法器,那一次成功了,梁克銘擄走了林清華。
眼前這一次是第三次,他們已經控制了局面,他們的戰斗也接近了尾聲。十幾個武裝人員正在進攻神農架人也聚居的洞窟,里面一片漆黑,可他們都配備有具有熱息成像的夜視裝置,黑暗對他們的影響不大。不過,他們只是堵在洞口往洞窟里面射擊,不敢進去。
寧濤的心中燃起了怒火,惡面悄然蘇醒。他這邊是盡了最大的努力保護神農架野人,不想它們失去最后的生存領地。他不曾帶著他的小團隊過來搶奪這里的靈材,可這些武裝人員卻肆無忌憚的在這里殺人,不僅是殺神農架的野人,就連考古隊的人都殺!
寧濤將駁殼槍的槍口抬了起來,對準了那十幾個堵在洞窟入口的武裝人員,他的右手食指扣住扳機往后壓去。
忽然,一個身材魁偉的白人用英語吼道:“停止射擊!”
那十幾個堵在洞窟口子瘋狂射擊的武裝人員停止了射擊。
寧濤也松開了扣在扳機上的手指,剛才他是怒火中燒,恨不得殺掉這里所有的武裝人員。可那顯然不是一個理智的決定,他這邊一槍過去,固然會炸死幾個武裝人員,可那之后他將面對十幾支突擊步槍,甚至還有榴彈發射器和狙擊步槍、手雷什么的。他就算練就了腳下有梯,手拿不可破扇,他也快不過子彈,他的不可破扇也擋不了雨點一般射過來的子彈。而且,他還要面對一個糟糕的情況就是,馬彤彤、紀文貴和楊晨都還在對方的控制之下,一旦他開槍殺了人,對方很有可能會開槍射殺了人質。
“老板說了,抓兩個活的,不要都殺死。”身材魁偉的白人接著說道:“先用催淚.彈逼他們出來,然后用麻醉彈射它們。抓兩個活的,剩下的全部殺掉。”
砰砰砰!
隨即就有幾個武裝人員用榴彈發射器往洞窟之中發射了催淚.彈,轉眼間洞窟之中就冒出了刺鼻的煙霧。堵在洞口的武裝人員也往后退,準備射殺從里面逃出來的神農架野人,已經抓豁口。
寧濤的視線落在了身邊的一具腦袋被砸爛的武裝人員的尸體上,他的心里冒出了一個念頭。他抓著那個武裝人員的尸體將他拖進了濃霧之中,然后將他身上的戰斗服和防彈背心拔了下來,穿在了他自己的身上。對方的裝備包也被利用上了,他將小藥箱裝了進去,也就在那個過程里他將日食之刃取了出來,并將它放在了大腿外側的裝著軍刀的帆布刀鞘之中。最后,他蒙上了被鮮血浸染的黑色面巾,拿上了突擊步槍,然后往馬彤彤等幾個人質潛行過去。
卻不等寧濤靠近馬彤彤等人質所在的角落,一個武裝人員就發現了寧濤,并操著英語對寧濤說道:“你去林子里看看,那些家伙是怎么回事,現在還沒有回來。”
這里的武裝人員竟然不是全部?
寧濤的心情驟然沉重,他點了點頭,然后向那片樹林走去。這里光線昏暗,再加上他滿臉血污,如果不是特別熟悉死者的人很難發現他的破綻。行走間,他用眼角的余光觀察了一下洞窟的洞口,還好,沒有神農架野人從洞窟之中跑出來。或許是洞窟很大,還有別的通道。也有可能是因為神農架野人不怕催淚.彈,那幾個武裝人員發射的催淚.彈根本就不起作用。
然后,寧濤的眼角余光移到了唐子嫻的身上。
唐子嫻很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