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下,峽谷里還能看見一片狹長的天空,它就像是一條裹著星星的河流從頭頂上靜靜的流淌而過。森林里并不安靜,各種昆蟲的叫聲此起彼伏,偶爾還會傳來一聲野獸的吼聲。也不知道是在向誰宣示這是它的地盤,還是叢林里的(日rì)子過得實在無聊。
一堆篝火旁邊坐滿了人。
這堆篝火從撿柴到生火都是簡密一手((操cāo)cāo)辦的,他忙了一(身shēn)的汗。
“簡密,你回帳篷休息吧,我們要開會,有些話你不能聽。”紀文貴說。
簡密摸了一下后腦勺,憨厚的笑了一下,“行,那我回去睡覺了。”
看著簡密鉆進帳篷,紀文貴才出聲說道:“我把你們召集起來開這個會,是想聽聽大家的看法。嗯,我先說說我的議題,我們找到線索了,(陰陰)月人的文明和城市就要浮出水面了,寧醫生這個時候來了,還要加入我們考古隊,你們心里怎么想的,不用顧忌什么,都可以說出來。”
幾個考古隊員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卻沒人說話,場面莫名其妙的安靜。
紀文貴說道:“你們這是干什么?這不是小事,這是大事,你們的心里難道一點想法都沒有嗎?”
馬彤彤猶豫了一下才說道:“紀隊,你說你想知道我們是怎么想的,我還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紀文貴微微愣了一下,“小馬,你什么意思?”
馬彤彤說道:“上次如果不是寧醫生,我們都死在毒瘴之中了,我們在座的所有人都欠他一條命。他這才來是想保護我們才提出加入我們考古隊,可你先說要報告領導,然后又把我們叫到一起開會,想聽聽我們的看法,那么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紀文貴的臉上有了點不悅的神色,“我是怎么想的?我是在為大家的利益著想,也是在為國家的利益著想。他雖然救了我們,我們欠他一條命也是真的,可一事歸一事。他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我們發現重要線索的時候來,還提出要加入我們考古隊,你們覺得這是巧合嗎?還有,他究竟是誰,住在哪里,我們了解他嗎?我們根本不了解他,卻要讓他加入我們這支隊伍,將來(陰陰)月人的城市和(陰陰)月文明面對全世界的時候,我們該說是他發現的,還是我們發現的?”
馬彤彤的嘴唇動了動,想說什么但沒有說出來。
歸根結底還是一個利字,如果考古隊沒有發現任何線索,他們大概不會有這樣的煩惱,也會與寧濤相處愉快。可是一份足以震驚世界,讓自己的名字載入史冊的名利面前,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紀文貴說道:“我說上報領導,不過是一個托詞,決定權在我們的手中。既然你們都不說話,那我們就舉手表決吧,贊成寧醫生加入的就舉手,不贊成的就不舉手。現在投票開始,有誰贊成寧醫生加入?”
馬彤彤舉起了手。
除了她,再沒有別人舉手。
就在馬彤彤孤零零的將自己是手臂高高舉起來的時候,寧濤已經來到了峽谷的盡頭。一座幾千米的高山擋在了前面,翻過它再往前不遠就是他當初和青追發現的深淵地帶了。
寧濤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晚上十點零三分,但沒有信號。稍作停頓,確定了一條路線之后,他將靈力灌入雙腿向一片山坡奔跑過去。
腳下有梯,不僅是可以讓他虛空借力,以白鶴一般的優雅姿態沖天躍起,還能讓他跑得更快,更輕松,甚至跑出武俠中的“草上飛”的效果。雖然不至于踩著草尖飛奔,可他一腳下去,他腳下的草都是先彎折,然后再彈起,那景象就像是一只跳蚤從草上蹦跶而過!
腳下有梯連虛空都可以借力,更何況是草!
一座幾千米的山峰,十一點零三分的時候寧濤便爬上了峰頂。山峰頂上寒風呼嘯,氣溫驟然下降了十幾度,一些背風的角落里還有積雪,給人的感覺就如同是突然從秋天來到了冬天里。
寧濤舉目遠眺,他很快就發現了深淵的位置,腳下的山峰是它的盡頭。他觀察著地形,心里暗暗地道:“如果那個深淵是一條海溝,這座山阻斷了它,可這座山下會不會有暗溝?不然,楊晨撿到的那塊磚怎么會沖到外面去?”
觀察地形和確定路線的過程也是休息的過程,幾分鐘后寧濤在山頂上留下了一只血鎖,然后又往山下奔跑下去。
凌晨三分鐘的時候,寧濤來到了距離山腳下僅幾公里遠的深淵盡頭。一如上次的(情qíng)況,深淵下面白霧籠罩,根本就看不清楚下面的(情qíng)況。
寧濤打開小藥箱,將一張畫有血鎖的普通處方簽扯了下來,又扯了一團野草包著,然后向深淵里扔了下去。
幾分鐘后,一道方便之門在深淵底部打開,寧濤從方面之門中走了出來。這樣做有一定的風險(性性),可他不愿意將采藥繩系在懸崖上,他不知道要去什么地方,也不知道會待多久,到時候折返回來取繩子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qíng)。再就是藝高人膽大,以前他不敢這樣做,可是現在實力大增,他有底氣這么干,因為腳下即便是泥潭,他也可以用腳下有梯虛空借力跳出去,或者干脆折返進方便之門回到診所。
方面之門外不是泥潭,而是一片石灘。寧濤用手機屏幕的弱光照了一下,石頭的體積都不大,但數量很多。這印證了他之前的猜測,這里曾經是一條海溝,然后演變成河,通常河的下游的石頭是很小的,因為被水流沖卷到這里來,一路碰撞磨損,大的也變小了。
明知道這是深淵的盡頭,寧濤還是往來時的方向走。他沒走多遠便看到了一面近乎九十度垂直的峭壁,峭壁上有垮塌的痕跡,垮塌下來的山石堵在深淵的盡頭,就像是一面陡峭的山坡一樣。如果真有一條地溝將一塊磚從這里沖到了外面,然后被楊晨撿到,那就只能是這里了。不過要證明這一點需要挖開巨量的塌方,他顯然沒那個興趣,也沒那份能力。
寧濤離開了深淵盡頭,借著手機屏幕的弱光照明,順著深淵往前走。這一次來他做了充足的準備,小藥箱之中生長還有一只充電寶,可以給手機充電。
每走一段距離,寧濤都會喚醒眼睛與鼻子的望術與聞術的狀態偵查一下,有時候甚至會將尋土硯取出來,倒點墨汁探一探周邊有沒有靈土。
凌晨三點十五分的時候,寧濤來到了當初他與青追發現白玉圣蓮的地方。這一路過來他躍過了好幾個泥潭,如果不是練就了腳下有梯,可以泥潭借力如履平地,他是沒法走到這里的。
孕育出白玉圣蓮的泥潭還在,白玉圣蓮卻已經搬家到了劍閣洞府。站在泥潭邊,寧濤的腦海里不(禁jìn)浮現出了當(日rì)的一些(情qíng)景。蛇妖形態的青追,那滿是鱗甲的蛇尾,還有金剛一般的神農架野人。
寧濤苦笑了一下,“青追是我的天命之妾,不是我不想…可一想到她的蛇妖形態,我就…”
有些(情qíng)況下,有個地方真的是硬氣不起來。
寧濤搖了搖頭,將腦袋里的一些亂七八糟的想象清理了出去,然后提了一口氣,靈力灌入雙腿,縱(身shēn)一躍就跳進了泥潭。右腳在前,左腳在后,右腳的腳尖在接觸到泥潭表面的那一剎那間,他的腳下就像是放置了一張蹦(床床)一樣,嗖一下又彈跳了起來,接著左腳又在泥潭上一點,他的(身shēn)體再次飛躍起來,幾步就躍過了泥潭。
過了泥潭,寧濤繼續往前飛奔。
濃霧籠罩的深淵里一片漆黑,手機屏幕所散發出來的光芒僅僅能照亮兩三米的范圍。可就是在這種惡劣的環境下,寧濤卻跑出了時速三十多公里的速度。濃霧和黑暗里,晃動的手機屏幕就像是一團鬼火,漂浮不定。
凌晨四點十七分,寧濤停下了腳步。前方的濃霧里好像有什么東西存在,一動不動。他的第六感也驟然捕捉到了危機來臨的感覺,清晰敏銳。他屏住了呼吸,喚醒了眼睛和鼻子的望術與聞術的狀態。數以千計的氣味瞬間涌進了他的鼻腔,泥沼的腐爛氣味,巖石的氣味,糞便的氣味,還有神農架野人的氣味!他的眼睛也看到了一團五顏六色的先天氣場,遠比人類的先天氣場強大得多。
顯而易見,那隱藏在濃霧之中的東西是一個神農架野人。
寧濤頓時緊張了起來,一個神農架野人并不能威脅到他,可是那家伙要是一吼引來一群小伙伴,那就另當別論了。同時他又有些激動,發現神農架野人,這說明有可能距離(陰陰)月人的城市廢墟也就越近了。好不容易到這里,總不能打倒回去吧?
寧濤很快就冷靜了下來,他關閉了手機屏幕,然后屏住呼吸,躡手躡腳的向前潛行過去。他的(身shēn)上有帶著駁殼槍,彈夾里還裝滿了二十顆子彈。不過他沒有拿槍出來,只是拿著一張畫有血鎖的普通處方簽。如果被發現了,那個神農架野人引來一群小伙伴,他就離開。他不會為了找到(陰陰)月人的城市而殺害這些珍貴的生靈,哪怕它們將他當成皮球來踢。
濃霧里,那個五顏六色的強大得過分的先天氣場越來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