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他們已經離退休,不屬于現役將軍,但越是這樣越顯得他們的尊貴,畢竟,戰爭年代走過來的將軍含金量更高一些。
這讓丁寧愈發期待年后的國際特種兵大比武了,拿到龍牙稱號,那就是一步登天,妥妥的少將啊。
車子在一棟花園式洋樓前停下,一個面色威武的便衣男子迎了出來,杜市長上前一步握住他的手:“關司令,麻煩你了。”
“杜市長,你太客氣了。”
關司令五十多歲的年紀,身材魁梧,聲如洪鐘,腰桿筆直,一張國字臉不怒自威,一看就是個久居上位的鐵血軍人。
杜市長雖然是一市之長,但軍政分離,他能夠把胡權安置在軍區干休所,必須要通過關司令的許可,這次他必須領他一個情。
“這就是丁醫生吧,你好你好,久仰大名了。”
關司令稍一寒暄,就笑著看向丁寧,熱情主動的伸出了手。
丁寧慌忙上前一步,伸出雙手握了握,有些奇怪的問道:“關司令,您認識我?”
“哈哈,丁醫生鼎鼎大名,我怎么可能會不認識呢。”
關司令爽朗的大笑著,還自來熟的沖他擠了擠眼,讓他哭笑不得。
他可是知道年后他就要化名寧丁來到關司令麾下的利劍特種隊服役,代表利劍參加全國軍人大比武的,說起來他也算是他未來的老領導,自然要和他打好關系。
雖然不知道莫非是怎么跟他談的,但他相信,莫非絕對不會告訴關司令他的真實身份。
既然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那關司令對他表現的這么熱情,其中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禮下于人必有所求,能讓堂堂警備區司令親自等候并笑臉相迎,丁寧已經預料到恐怕他會對自己有所求了。
“關司令言重了,有什么小子能幫上忙的,關司令盡管吩咐。”
不管怎么說,丁寧以利劍特種隊的身份進入龍魂,也算是欠了關司令一個人情,他不介意用醫術來把這個人情還掉。
果然,關司令也不繞圈子,爽朗的笑道:“好,小兄弟快人快語,我喜歡,這樣,我不能喧賓奪主,你先把杜市長的事情安排好,等下我做東,咱們邊吃邊聊。”
“那行,等下見!”
丁寧禮貌的點了點頭,隨著一臉笑意的杜市長向病房里走去。
趁著左右沒有外人,杜市長輕聲在丁寧耳邊道:“別看關司令只是個少將,但來頭不小,讓他欠你個人情還是很劃算的。”
丁寧心中一動,知道他是在點撥自己,為自己拉攏人脈,輕輕點頭示意明白。
穿過走廊,來到四名武警把守的病房,通過嚴格的身份檢查后,進入如同五星級賓館般的奢華病房,丁寧見到了昏迷中的胡權。
病房中,還有著兩名武警寸步不離的守著,就連醫生護士進來換藥時他們都會在一旁緊盯著,可見杜市長對胡權安危的重視。
丁寧不再耽誤時間,立刻對胡權進行了救治,雖然他不能讓胡權立刻康復,但讓他提前醒來還是能夠做到的。
五分鐘后,胡權悠悠醒轉,呆滯無神的眼睛逐漸恢復了清明,臉上全是茫然之色,不知道為什么會在這里。
丁寧盡到了自己的責任,對審問可沒有什么興趣,就主動離開房間站在走廊里的盡頭窗口處抽煙。
“給我也來一根!”
關司令不知道何時走了過來,自來熟的問丁寧要煙。
對關司令這樣不做作的軍人性格,丁寧還是比較欣賞的,掏出一根中華遞給他。
關司令擺手拒絕了他點火的動作,也不點火,把煙放在鼻端前滿臉陶醉的嗅著,好像這樣就過癮了似的。
“關司令不抽煙?”
丁寧抽了一口煙,奇怪的問道。
“以前抽,現在戒了。”
關司令臉上露出緬懷之色。
丁寧交淺言深的打趣道:“關司令這是有故事啊。”
“嗯,男人,誰沒有點故事呢。”
關司令一臉滄桑的說道,逼格高的突破了天際。
丁寧暗自好笑,知道他在等著自己主動發問,可惜,他沒有那么大的好奇心。
當即一臉憂郁的看向窗外,故作深沉的吸著煙,奶奶的,不就是裝憂郁嗎,誰不會啊。
關司令見丁寧不按他的套路來,有些郁悶的道:“你不好奇我的故事嗎?”
“關司令要是想說自然會主動告訴我,如果不想說,我問了也白搭。”
丁寧暗自翻了個白眼,看來又是個喜歡悲春傷秋的家伙。
和陸戰他們在一起久了,丁寧早就摸透了他們這些軍人的脾氣,沒事時都喜歡回憶當初在部隊里的過往,很激情,很熱血,很澎湃,可聽多了以后,他早就麻木了。
可明顯,丁寧錯估了關司令的故事,和陸戰他們絕對不是一個套路。
陸戰他們的過往都是執行任務時發生的故事,但都是清一色的和尚頭,沒有女主角,而關司令的故事卻是有男女主人公的,絕對比他們的故事有趣味性。
神州對越自衛反擊戰時,關司令剛剛參軍不久,懷著保家衛國的熱血情懷,毅然決然的上了戰場。
漫天的炮火轟炸,窩在陰仄潮濕的貓耳洞里一待就是一整天,只有夜里才能出去透透氣。
每天在血與火的考驗中生存,隨時面臨著生與死的訣別,慘烈的戰爭帶給戰士們巨大的精神壓力,甚至有戰士奔潰后選擇自殺。
在關司令所在的連隊奉命駐守一個高地時,他身邊朝夕相處的戰友們一個個死在炮火轟炸當中,生死之間的大恐懼讓關司令迷上了香煙的味道。
當時,由于越軍的炮火比較猛烈,后勤供應都成了很大的問題,就在關司令整個連隊只剩下了不到十個人餓了整整三天,連自己的尿都喝下去來維持生命時,關司令一個發小親自冒著炮火給他們送來了罐頭。
那個發小是個女孩子,和他青梅竹馬,一個大院里長大,在關司令參軍后,她也毅然上了戰場。
當時的關司令雖然不懂女孩的心思,但見她冒著生命危險來給他們送食物,一下就被觸動了心里最柔軟的地方。
他們緊緊的擁抱在一起,女孩渾身沾滿了鮮血,笑的很苦澀,她沒有告訴關司令的是,他們一個班的敢死隊冒著炮火的封鎖來給他們送物資,只有她一個人活了下來。
關司令敞開了心扉,決定等戰爭一結束就和這個女孩結婚,雖然夜色還充滿了硝煙,但卻繁星點點,美不勝收。
女孩靠著他的肩膀,獻寶似的掏出一包染著血的香煙,嘴巴里早就淡出鳥來的關司令迫不及待的撕開,掏出一根皺巴巴的香煙點上美美的抽了一口。
煙癮讓他忽略了戰場上死亡的威脅,隨著點煙的亮光,一顆炮彈轟來,女孩一把把關司令壓在身下,鮮血染紅了他的臉他的唇和他的眼淚。
撕心裂肺的傷痛讓他悲痛欲絕,他跪在女孩的尸體前痛哭流涕,心里全是無窮的愧疚和自責,女孩的死,他要負全責。
要不是他的戰友們死死的拉著,他當時就要跟著女孩一起去了。
說到這里,關司令已經泣不成聲,丁寧為之深深的動容,這樣勇敢的女孩,真的可惜了。
關司令抹了把眼淚,聲音帶著哽咽:“命運還真是會開玩笑,第二天越軍就撤退了,我們堅守住了陣地,我也因為成功的達成戰略目標而被破格提拔為連長,可是我一點都開心不起來,我心里全是愧疚,如果不是我,她也不會死…”
隨著關司令的娓娓道來,丁寧才知道這只是故事的開端。
關司令對女孩的死充滿了自責,從那以后就戒了煙,以表達對女孩的哀悼。
他把全部精力都撲在工作上來忘記女孩,十年都沒有回過家一趟,直到他三十歲時,已經成為了團級干部,才第一次回家探親。
可在回到家的門口瞬間,他看到了那個女孩,當時他就癡了,抱著她哭的淚流滿面。
但死人哪里可能復生,那個女孩其實是死去女孩的妹妹,兩個人長的極為相似,女孩就是因為知道他要回來探親,才特意堵上門來找他算賬的。
卻不料被他的真情流露所打動,不但原諒了他,還主動開始追求他,開始了一段悱側纏綿卻又令人啼笑皆非的愛情。
關司令哪里能夠接受比他小了十幾歲的女孩,更別說他對女孩的姐姐充滿了愧疚,根本過不了心里的那一關,也不想把她當成她姐姐的影子,連探親假都沒休完,就逃回了部隊。
女孩性格很倔強,敢愛敢恨,和她姐姐一模一樣,不顧家里人的強烈反對,毅然走上姐姐的老路,不惜參軍去追求他。
他無奈之下才接受了女孩的感情,最終走到了一起,成為了夫妻。
兩人婚后極為恩愛,從來沒有紅過臉,還生下了一子一女,(按照丁寧的推測,關司令肯定是懷著對她妻子姐姐的內疚之情一直寵著她,措意才沒有紅過臉。)
只是天妒紅顏,她的妻子今年才四十歲,就被查出了癌癥,每天接受化療延續生命,已經被病魔摧殘的骨瘦如柴,讓他痛不欲生,心如死灰。
在得知杜市長的妻子被丁寧救醒后,他心灰意冷的心就活了過來,盡管不抱什么太大的希望,但還是想死馬當作活馬醫,請丁寧幫忙看一看。
丁寧聽完了整個故事,已經為女孩的癡情和敢愛敢恨所打動,也為關司令的深情所感動,這樣蕩氣回腸的故事,他不想看到一個悲劇的結局。
笑著拍了拍關司令的肩膀:“如果是前段時間,你找我也沒用,但現在,我不說有十分的把握,七八分的把握還是有的。”
“你…你說真的?婉兒…她…她已經是肺癌中期了啊。”
關司令一雙眼睛瞪的老大,眼眶都紅了,不敢置信卻又滿懷希望充滿矛盾的看著他,渾身都在激動的哆嗦著。
“只要還有一口氣,別說中期,就算是晚期也能救活,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丁寧給他吃了顆定心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