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黑衣人睜著雙眼,死不瞑目,手中還握著一張張弓弩。
一道曼妙的黑色模糊身影從草叢中走出,目送著她進入軍區,才轉身向丁寧逃亡的方向追去。
丁寧后背火辣辣的疼痛,知道自己雖然傷的不重但是傷口不淺,讓他稍感安心的是,還好這弩箭上是無毒的,否則隨著奔跑毒性發作那就麻煩大了。
他知道以他現在的狀態,根本無法護佑蕭諾的周全,兩人在一起只有死路一條,所以他才鋌而走險,以身為餌引誘敵人追殺他。
消耗過劇讓他狀態不佳,目前的感應能力只能感應到附近三道敵人的氣息,而這三道氣息都跟著自己來了,這讓他心里略微有些安慰。
但愿這些人沒有其他的伏兵,否則,蕭諾恐怕就危險了。
可此刻他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也無暇顧及其他。
只能撒丫子逃命,用最快的速度和殺手們拉開距離療傷,否則光是后背上的傷口就能讓自己流血過多而死。
也幸好自己反應快,在替蕭諾擋下弩箭時扭動了一下身體,只造成了大面積擦傷,否則自己非得被強弩穿透了不可。
天空中不知道何時飄過了一團烏云擋住了月光,讓天地陷入一片黑暗。
丁寧還沒有來得及驚喜,心就再次沉到了谷底。
這些殺手不但有著射程不短的強弩,還裝備了熱成像夜視儀,黑暗對他們根本造不成什么影響。
咻咻咻!
弩箭還在不斷的向他發射,讓他在生死之間徘徊,隨時有可能被射中。
看得出來,殺手的經驗很豐富,始終如跗骨之蛆般如影隨形,怎么也甩不掉。
呼哧,呼哧!
丁寧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跟破風箱發出的聲音似的,肺部火辣辣的疼痛,嗓子眼干的要冒煙了。
眼前已經開始發黑,渾身直冒虛汗,強烈的虛弱感傳來,讓他腳步踉蹌,速度銳減。
三名殺手就如經驗豐富的獵人驅趕著獵物,始終不緊不慢的綴在他的身后,和他保持著一定距離卻又始終不讓他逃出他們的視線。
帶著貓戲老鼠般的戲謔,分散著向他包抄而來。
窮途末路,身陷絕境,這兩個明顯不是什么褒義的成語出現在丁寧的腦海中。
真的已經到絕境了嗎?
丁寧心里生出濃濃的絕望感,渾身疲倦的連一根手指頭都不想動,只想倒頭大睡一覺。
心里不由暗自后悔,早知道就隨身攜帶一個生物仿真皮膚了,隨便往哪里一鉆,這些殺手也找不到自己。
生于憂患死于安樂!
五年安定平淡的大學生活已經消磨掉了他骨子里的野性,讓他失去了該有的警惕之心,能用腦筋解決的事情他也很少去使用武力。
不但練功懈怠了,就連斗志也逐漸消沉,曾經縱橫落川山脈連群狼都為之畏懼的自己,連最后一絲勇氣都失去了嗎?
丁寧不斷的反省著,心中生出濃濃的不甘,不到最后時刻絕不能輕言放棄。
大師父常說,每逢大事有靜氣。
越是危險的時刻越不能慌亂,只有保持絕對的冷靜才能在絕境中尋求那一線生機。
丁寧停下了腳步,神色也變的淡然起來,一邊喘著粗氣,一邊恢復體力,準備做最后的還擊。
坐以待斃向來就不是他的風格,困獸猶斗才是他的狠戾本性,在這短暫的時間里,他已經想明白了自己的優勢。
第一支弩箭是射向蕭諾的,而剛才他逃跑時,這三名殺手明明有很多機會射死他,但卻始終沒有瞄準他的要害,不像是要殺死他的樣子,這說明他肯定對他們還有用,他們是想活捉他而不是殺死。
只要他們不直接出手干掉自己,那就還有一線生機。
做出這個判斷后,丁寧舉起雙手,一副無路可逃束手就擒的樣子。
“你們是誰?我好像沒有得罪過你們吧?為什么要殺我?”
三名黑衣人臉上都帶著黑鐵面具,用弩警惕的指著他,也不靠前。
中間的黑衣人用生硬的神州語說道:“猴子手里的東西在哪里?”
“猴子手里有什么東西我哪里知道?我只是一個醫生而已,你們放我走,我可以幫你們問猴子。”
丁寧不動聲色的說道,臉上還恰到好處的露出畏懼之色。
心里卻暗自一動,猴子在服了解藥后曾經短暫清醒過一會兒,但他只是跟自己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就暈了過去。
那句話提到一個女人的名字——鄭舒芳。
本以為是猴子喜歡的女人名字,可現在看起來他說的這個名字好像沒有那么簡單,事情似乎越來越復雜了啊。
“你是猴子清醒時唯一跟你說過話的人,說,他到底跟你說了什么?”
黑衣人語氣陰沉的問道,語氣中已經帶上了怒意。
丁寧心中一突,猴子難道已經死了?這不可能吧,這些人膽子再大應該也不敢闖到軍區去殺人吧。
還有,他們又是怎么知道猴子清醒時跟自己說過話的?知道這件事的唯有自己、蕭諾、韓熙三個人,難道韓熙和蕭諾中有一個人是他們的人?
不,不可能,蕭諾絕對不可能,韓熙也不像是那樣的人。
“猴子清醒時和我說過話?你們是聽誰在那胡說八道?這是污蔑,絕對是有人在污蔑我,我只是個小醫生而已,是誰想要害我?”
丁寧一臉義憤的說道,卻暗中悄悄觀察三個黑衣人的反應。
可惜三個黑衣人臉上都戴著面具,根本看不出他們的表情有什么變化。
“是誰說的你就不用管了,既然你不承認,那說明你活著也沒有了任何價值,那就去死好了。”
為首的黑衣人殺機凜然,伸手舉起弩箭對準丁寧就要發射。
丁寧臉上露出慌張之色,驚恐的舉起雙臂捂住臉,右側的黑衣人突然伸手攔住了中間的黑衣人,用沙啞的聲音道:
“等等!還是等隊長來了再處理吧。”
中間的黑衣人就勢收起了弩箭,盯著丁寧幸災樂禍的冷笑道:“勸你現在還是老實交待的好,否則,等隊長來了,你就慢慢品嘗他的手段吧。”
丁寧渾身顫栗著,苦著臉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讓我說什么啊,我只是個小醫生啊,我能知道什么。”
心里卻在暗自冷笑,不出他所料,他剛才就是賭這個黑衣人只是嚇唬他,絕不會真的干掉他,看來猴子手里的東西對他們來說真的很重要啊。
不過,這三個人的身手就已經很厲害了,他們嘴里的隊長肯定更強,若是等他們隊長來,自己就更難逃掉了。
“頑冥不靈,那就等隊長親自來審問吧,隊長的手段,嘿嘿嘿…我想想就害怕,希望你到時候不要后悔。”
左側始終一言不發的黑衣人突然開口,笑聲里充滿了威脅之意。
讓丁寧意外的是,左側的黑衣人竟然是個女的。
但仔細一看三個黑衣人個頭都不高,再聯想三個人略帶生硬的神州語,丁寧頓時心中生出怒火,這三個家伙竟然是扶桑國的人。
扶桑本是古代的神州人流落海外而教化蠻夷建立起的國家,卻以天照大神的后裔自居。
在經濟發達后背祖忘典,于數十年前入侵神州國,在神州土地上犯下了累累罪行,奸淫擄掠無惡不作,殘忍的殺戮神州國三千多萬人,犯下的滔天罪行罄竹難書。
這是神州國永遠無法抹去的恥辱歷史,凡是有血性的神州人,對這個彈丸島國都充滿了仇恨,丁寧也不例外。
雖然他不是個狹隘的民族主義者,但對欺軟怕硬的扶桑人從骨子里就本能的產生厭惡。
特別是他看過那些神州同胞們被虐殺的照片,那種慘景對他這樣立志拯救生命的醫生來說,是無法容忍的。
本還想繼續隱忍恢復體力,但在看穿他們的身份后,卻再也無法忍耐下去。
“去死吧!”
用靜若處子動若脫兔來形容丁寧此刻的舉動再貼切不過,身形驟然暴起,手中握著的銀針在夜色的掩護中如同暴雨梨花般射向三人。
唯一讓丁寧有些遺憾的是,這三個家伙把他包圍后就取下了夜視儀,否則這些銀針在夜視儀下更難發現。
雖然丁寧抱起發難,讓三個殺手猝不及防,但他們的反映速度也堪稱恐怖。
腳下猛一蹬地,身影如閃電般向后倒射而出,手中弓弩在身前不停揮舞形成一道烏光護幕震飛銀針。
在他們的想象中,丁寧必然會就勢發動雷霆一擊,在閃避銀針后一個翻滾,已經摸出腰間烏光匕首,準備應對接下來的攻擊。
可當他們定下神來,卻沒有等到丁寧的反擊,視線里反倒失去了他的蹤影,與其一起消失的還有他們的熱感應夜視儀。
為首黑衣人怒吼一聲:“追!”
龍伏潛淵,魚游入海,沒有了熱成像夜視儀,他們哪里還能找到處心積慮隱匿蹤跡的丁寧。
三人分為三個方向搜索,很快消失在黑暗當中,原地再次陷入寧靜,只有蟲鳴和風吹樹葉的沙沙聲在夜色中回響。
十分鐘后,三道鬼魅般的身影突然浮現,向這里包抄,一名黑衣人突然大叫一聲:“你逃不掉了。”
隨著話音聲,三名黑衣人突然出手,漫天的回旋鏢在林間飛舞,肆虐著所有能看到的一切。
“沒有?他真逃走了?”
那名女黑衣人聲音里帶著驚詫。
“不可能,他之前已經負了傷,絕對不會逃遠,肯定還在這里。”
沙啞聲音的黑衣人篤定的說道。
為首的黑衣人鷹隼般的眼睛巡梭著四周,冷哼一聲:“我們把這里圍起來,等隊長到來,有了熱感應夜視儀我看他還往那里躲。”
“嗨!”
兩名黑衣人齊聲應道,三人再次分散開,仔細的開始搜查四周。
就在此時,“簌簌”,輕微的摩擦草叢聲從東側傳來,迅速向遠處遁去。
“他在那里,快追!”
三名黑衣人大喜,向東方追去。
一堆草叢中突然地面翻涌,一道黑影從地下躥出,向西方快速逃去。
丁寧一邊跑一邊暗罵,這些扶桑鬼子還真特么的難糊弄,他都挖個坑把自己埋了,這些家伙竟然還不放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