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得得得…”
馬蹄聲聲,青驄寶馬載著紅裳銀鎧的大喬御風踏電,急急往東郡太守府趕。
俟到府門,不待青驄馬停,大喬已是一個翻身,跳下馬來,梨花槍與鵲畫弓俱往仆役手中一擲,如風般穿堂越徑望內室跑去。
聞得聲響,內室門口早有一個嬌小纖細身影在焦急張望。這身影與大喬極為相似,只是小個一號,粉雕玉琢,唇紅齒白,然而雙目噙淚,滿臉焦急,讓人直見猶憐,正是喬家小女兒喬玉扇。
“扇兒!爹爹如何了?”大喬如風卷入,急急而問。
“阿姐!爹爹醒了,直說要見你。”小喬盈盈大眼霧氣迷濛。
大喬哪里停得下步,跨過門檻,奔入房中,跑至榻前。小喬如玉小手挽起長裙,緊緊跟隨。
房中藥氣彌漫,紅木床榻上躺著一位老者。面色晦暗蒼白,嘴唇發白無血色,額頭皺紋明顯,大熱的夏天蓋著厚厚錦衾,雙目緊閉。這老者正是喬瑁,想當初宋時江初見喬太守,這枯瘦憔悴太守可是容貌清雋剛毅,須發灰黑,面色紅潤,舉止高雅,一派翩翩君子之姿。
大喬心如刀絞,雙目含淚,輕輕坐在榻沿,執起一只枯瘦無力的手,捧在掌心,輕輕喚道:“爹爹…爹爹…”
“屏兒…屏兒…咳咳…”喬瑁緩緩睜開了雙眼,無力的眼神,空洞的瞳孔泛著灰色,枯瘦手臂微微抬起,低沉呼喚起來。
“爹爹…屏兒在…屏兒就在這里…”大喬雙目噙淚,緊緊握住爹爹的手。
“屏兒,爹爹恨吶…恨不該不聽宋江之言,緊防劉岱…咳…那劉岱,真真卑鄙…咳咳…”喬瑁低低講來,講得急了,竟有些喘不過氣來,只一味無力地咳嗽。
“爹爹…爹爹別說話,好生修養…”大喬急忙安慰。
“不…”喬瑁輕輕搖頭,虛弱說話,“我傷得太重了,這一刀直傷肺腑…咳…那劉岱居然以借糧草為由派刺客害…害我…咳咳…我命不久矣…”
“爹爹…不…爹爹會好的…”一旁小喬尖叫痛哭起來,粉嫩臉頰上滿是涕淚。
大喬也是潸然淚下,緊緊握住爹爹的手:“爹爹…會好的…”
“別怕…咳咳…”喬瑁另一只手微微抬起,去撫摸小女兒的粉嫩臉頰,接著說:“爹爹高興給屏兒找了門好親事…只不知我們家的扇兒以后尋個怎樣的好郎君…”喬瑁憔悴蒼顏上滿是慈愛與不舍。
喬瑁朝向大喬,繼續低沉喘息著說話:“屏兒,爹爹沒有看錯宋江…那宋江…那宋江孝、義、仁、忠、勇、智,端得是個好男兒。…更重要的是…咳咳咳咳…”喬瑁猛烈咳嗽起來。
大喬急忙忙伸手為爹爹撫背輕敲,好一會喬瑁才緩過氣了。
“更重要的是…他有野心…”喬瑁朝向大女兒,露出了一絲微笑,輕輕說道:“他日宋江必不可限量…”
“英雄起于亂世…漢室傾頹,皇權不振…咳…諸侯紛爭…屏兒可知曉正如何時?…”如此勞累傷重之下,喬瑁居然露出神秘笑意,虛弱詢問大喬。
大喬搖搖頭,只顧淚眼瀾珊。
“秦末,正是秦末…咳咳…秦失其鹿,群雄逐之…高祖劉邦終而問鼎…咳咳”喬瑁面色露出不正常的潮紅之色,胸脯起伏。
“他日…他日…宋江能問鼎中原…咳咳…”喬瑁掙扎起身,大笑起來,更引得咳嗽不已。
“爹爹…”大小喬姐妹二人急忙扶住爹爹,淚眼朦朧,沾濕輕袖。
“去…去把那木匣拿來…咳咳…”喬瑁虛弱抬手,指著屋內一個紫檀木柜道。
大喬應聲,輕輕扶著爹爹躺下,起身打開木柜,取出一個一尺見方紅木制成黃金鑲嵌的匣子。
“大喬,這是爹爹給你的…嫁妝…嫁妝…”喬瑁微笑。
大喬左右一擰,輕輕打開木匣,卻見木匣中并無金珠寶玉,有的是一方印璽,一卷書冊,更有幾把鐵質鑰匙。大喬拿起那方印璽,只見上面刻有“東郡太守之印”六個小篆字體。
“東郡…爹爹將東郡做你嫁妝…”喬瑁躺在榻上,面色晦暗,難以喘氣,但卻是面容一直帶著笑意。
“這東郡比那東平更大,百姓更多,錢糧更足…必能助那宋江一臂之力…”喬瑁喘息,“這幾把皆是我東郡府庫鑰匙,內里儲有糧草輜重,兵甲襖袍無數…”
“爹爹為何要對宋江那么好?…”大喬淚眼婆娑,宋江雖是即將成為自己夫婿,可她卻是不明白。
“傻女兒…那是為了你…宋江不敢忘了這恩情…將來…咳咳咳咳…”喬瑁又猛烈地咳嗽起來,“將來…咳咳…”。后面一些話,喬瑁卻不再說了下去,只一味的咳嗽。
大喬急忙幫著撫背。
“這木匣就由你保管罷…我若死了,由你交由于他…”
“記得照顧好扇兒…”喬瑁手臂輕輕撫摸著小喬的面頰,無限慈愛。
“爹爹…”大喬小喬哪里忍受得住,淚如泉涌,嬌軀顫動。
“好了…我還沒死…別哭…咳咳…”喬瑁虛弱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