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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 守濮陽

  只見大軍旗幟招展處,縱馬馳出一員使者,高舉號旗,望濮陽城下而走。到得城下,那人高聲大喊:“喬將軍,以及城上將士聽真:兗州諸郡,盡為刺史治下!今東郡喬瑁重傷難治,不能施政,百姓惶恐,庶務混亂,合該歸政府州,權交刺史,以待朝廷委派。”

  那使者繼續大喊:“速速開門獻城!…如若不然,大軍攻城,生靈涂炭,于心何忍!屆時悔之晚矣!…速速開門獻城!”

  “速速開…”話音未落,“嗖”的一聲,一支箭矢疾若流星,帶著破空之聲從城頭激射而來。那使者眼睜睜地望見箭矢迎面而來,卻是躲避不及,正中咽喉,凄厲慘叫一聲,“啪”地摔下馬來,手中號旗隨之拋擲于地,盡染鮮血。

  幾乎同時,濮陽城頭,一個纖細的身影憤憤地放下手中鵲畫弓,那身影頭戴一頂鋪雪曜日盔,身披銀白獸面吞頭連環鎧,內著猩紅軟紗裙,粉嫩肌膚,絕色容顏,只是秀眉倒豎,俏眼圓瞪,憤憤嬌聲呵斥道:“休想…”

  不消問,這女將軍正是東郡喬瑁的女兒宋時江未過門的夫人大喬喬玉屏,一段時間不見,更是瘦消與憔悴了一些。她轉過身子,面朝濮陽城頭無數守軍,玉面寒霜,高聲叫道:“將士們,那劉岱無恥,暗算我爹爹,害我爹爹重傷;如今更想霸我東郡。如此奸詐無恥之人,真個該死!將士們,可敢與我出城一戰?”

  “敢!如何不敢!”東郡將士們高舉刀兵,齊聲呼喊。喬太守性格溫和,為人正直善良,仁慈愛民,對東郡將士恩若父母。知曉太守被刺,將士們早怒火中燒,一心想為太守報仇,如何不肯出城?

  “走!出城!斬殺劉岱,為爹爹報仇!”大喬一把掂起侍女手中梨花槍,振臂高呼,轉身往馬道而走。

  “斬殺劉岱!為太守報仇!…”將士們也齊聲高呼著,抄持起手中兵刃追隨而下。

  “喬將軍!不可!…”

  突然,伴隨著焦急的“不可”聲,兩個身影雙手抱拳行禮,攔在了大喬面前。大喬一愣,定睛一看,卻是特務營副將張青孫二娘夫婦,他兩人受宋時江委托一直留在東郡,今日也是一身鐵甲披掛,跟隨大喬上了濮陽城頭。

  見得是他二人攔路,大喬本欲發作的冷厲神色緩和了下來,語氣柔和,輕輕問道:“為何不可?”

  張青不好直面人家小娘子,抱拳的雙手向右輕輕一推自己婆娘。孫二娘會意,大聲說道:“喬將軍,劉岱人馬眾多,不可輕敵。我等早已快馬加鞭百里加急送信我家主公,我家主公見信必來救援。當下,喬將軍,我等還是據城固守為是。”

  聽見說起宋時江,大喬一直堅強的身軀突地一顫,就像是漫天迷霧中突地見得一絲光亮,驚濤駭浪中尋得一葉港灣,她那滿腔的憤怒突地化成了滿腹委屈與嬌弱,一滴晶瑩的淚珠自長睫墜落,流過光潔如玉的臉頰,她幽幽怨怨說道:“他何時才來?”

  “喬將軍,固守待援就是,宋將軍必來,急來。”張青孫二娘齊齊回應。

  大喬的腳步停住了,是的,固守,固守才是本分。那人接到急報,現在也該是在趕來的路上了吧。哎,那人,那讓人牽腸掛肚的人呀,快快來吧。爹爹重傷,一直不曾睜眼,整個東郡就靠我支撐著,我支撐不住了,我不想支撐了,你快來吧。英姿颯爽的女將軍一瞬間變回了嬌柔的小女子,婉約柔弱,猶如繞樹纏藤。

  “好吧,大家守住城池,東平軍即日就到。”大喬回過頭來,對身后簇擁跟隨的將士說道。

  卻說城下劉岱鮑信聯軍派出使者勸降,不曾料想,竟被大喬一箭射殺。

  劉岱遙遙望見,登時勃然大怒,氣得直哆嗦,好你個大喬,大軍兵臨城下,不思投降,竟然殺我使者,更損我威嚴,那就別怪我不講情面,不憐香惜玉了。

  他坐于馬上,拉著馬韁,伸出枯瘦手指,遙指城頭大叫:“誰愿出陣搦戰,羞煞東郡,立個頭功?必有重賞。”

  聽得有重賞頭功,劉岱身后傳來數聲叫嚷:“俺(我)愿前往!”

  劉岱回身一看,正是帳下大將徐翕、毛暉兩人。徐翕,兗州人士,身高八尺,虎背熊腰,孔武有力,善使青銅大刀;毛暉,高瘦身軀,黃臉長須,一桿長槍軍中無敵手。劉岱不由大喜,叫道:“有兩位將軍出馬,東郡有誰能敵?兩位將軍就一同前去,讓那些不識好歹的賊子見識我軍勇武。”

  徐翕、毛暉兩將抱拳齊聲叫嚷:“遵命!”說罷,一人操起青銅大刀,一人挺起長槍,各領本部人馬,望濮陽城下奔馳而去。

  到得城下,排開陣列,兩將驅馬挺立陣前,抬頭大叫:“濮陽賊子,誰敢出城與我(俺)決一死戰?”

  城頭將士見有敵軍來攻,早已是凝神戒備,也俱聽到城下搦戰,只是礙于方才大喬固守命令,不曾請求出戰。

  城下徐翕、毛暉等了半響,見得城頭并無動靜,以為已是恐懼他們,不由大為驕傲。徐翕昂頭大笑,朝毛暉嚷道:“濮陽軍中無人,哪里敢出戰哪。”

  毛暉也是大笑,抬頭大叫:“既不敢出戰,那就快快投降,莫做縮頭忘八。”

  兩人說不盡的囂張,也引得身后列陣的部下士卒轟然大笑,笑城中無人,笑城中膽怯。他們在徐翕毛暉帶領下,齊齊高喊起來:“濮陽軍無人,不敢出城戰。再做縮頭龜,不如開城降!…”喊聲震天,直上城頭,直傳城中四面八方。

  城頭濮陽將士哪里忍受得住,他們本是滿腔怒火,一心想為喬太守復仇,只是遵大喬軍令,固守待援而已。將士俱咆哮起來:“將軍,喬將軍,出戰吧!斬殺城下那兩不識好歹的莽漢,讓他們見識我濮陽的厲害。”

  大喬聽到城下搦戰,特別是那打油詩,也是俏臉發紅,羞惱萬分。不,不能讓他們囂張,再這樣下去城頭士氣將無,城中百姓更會喪失信心。到時不用廝殺,將士百姓都要流散逃亡了,濮陽哪里守得住。

  如此一想,大喬柳眉一豎,梨花槍重重一擊地上城磚,冷厲嬌喝道:“將士們,隨我出城!斬殺賊將!”

  “遵命!”濮陽將士怒火噴涌,振聲高吼。

  “且慢!…”張清孫二娘兩人又一次抱拳行禮,攔在了大喬面前。

  “莫非讓他們囂張不成?莫非讓我濮陽將士心寒不成?還想阻止?”大喬玉面寒霜,冷冷說道。

  張青孫二娘對望了一眼,無奈搖搖頭。他們確實是想阻止大喬出戰哪,這大喬可是他們的主母,貿然出戰,有個好歹,可如何是好?孫二娘展顏一笑,抱拳說道:“喬將軍,如此情況下,不敢阻止。我夫婦二人愿打頭陣,為將軍斬殺敵將。將軍不要出城罷…”

  “你夫婦二人可行?”大喬注目兩人,她并不知兩人身手。

  “愿試一陣!”張青高叫,無論如何,保得大喬安全就好。

  “那好,你兩人隨我出戰。第一戰交由你夫婦,我為你們掠陣。”大喬思忖片刻,做出了決定,她還是更相信自己的身手。

  張青孫二娘又對望了一眼,無奈苦笑,還是無法阻止大喬出城,但至少已是不上陣廝殺了。“遵喬將軍令。”兩人點點頭。

  隨著“咯吱咯吱”聲響起,數名城門卒子卷動巨大沉重的轱轆,將巨大的原木吊橋緩緩放下。霎時城門大開,一匹青驄馬一馬當先馳騁而出,后面緊跟一白一黑兩匹駿馬,繼而無數濮陽兵馬洶涌而出,殺聲震天,氣勢如虹。

  張青朝大喬、孫二娘略一拱手,緊握手中樸刀,一夾馬腹,就往陣中馳去,高聲大叫:“東平護衛軍張青前來一會!”

  “來得好!受死吧!”那徐翕早望見城中軍將涌出,見得一將飛奔入陣,也是咧開大嘴,發出爆吼,高舉起青銅大刀沖殺過來。

  呼吸間,兩馬已是沖到一處,張青掄起樸刀便朝徐翕頭上斬去。徐翕嘿嘿直笑,不躲不避,青銅大刀也是迎面劈下,勁風呼呼。

  “砰!”青銅大刀直直斬在樸刀上,發出金鐵巨響,閃出星點火花。

  張青霎時覺得虎口一震,已是發麻無力,胸口一凝,繼而氣血翻涌,喉間一甜,氣血幾欲沖喉而出。好大的力氣,張青凜然一驚。

  “嘿嘿,吃俺一刀!”徐翕大刀收回,緊接著又一刀迎面重重劈下,破風而來,呼嘯洶涌。

  張青哪里顧得上思索,咬著牙,舉起樸刀,狠狠朝青銅大刀迎了上去。

  “砰!”又是一聲金石巨響,那青銅大刀被張青強行蕩開而去。

  然可惜,“噗”的一聲,一口鮮血從張青口中噴涌而出,噴了徐翕滿臉。

  “娘的…”徐翕破口大罵,繼而獰笑著又揮刀上前,青銅大刀朝著已是無力的張青頭上斬去。

  眼見張青已是性命不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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