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溫暖的陽光彌漫于晚春的清晨,穿梭于微隙的氣息,把天地間的一切空虛充盈,舒暢,慵懶,漫長…
豫州,潁川。
曉霧將歇,森森古木,濃蔭蔽日,幾座不起眼的建筑隱約現于群巒山麓間,低低的矮墻,一扉木門年代久遠落漆斑駁,木門上方掛著一方匾額,上面書寫“潁川書院”四個大字,字體遒勁有力,矯若蒼龍,凝重雋永。
書院的后方卻有一座竹亭,如鷹展翅盤踞于山石陡坡之間,亭中擺有一古樸矮幾,幾上擺有一青銅香爐,爐中插有幾只檀香,香煙裊裊,爐旁散落著幾冊竹簡。
幾旁有二人,相對而坐。
上首跪坐一人,此人年約二三十,清秀通雅,劍眉挺鼻,戴一頂青紗角投頭巾,身穿一領靛青錦袍,腰系一條雙搭尾銀帶,端得是俊美絕倫。此人隨意地翻閱著手中竹簡,微笑朝對面說道:“志才兄,戰亂四起,我潁川地處中原,乃四戰之地,常為兵沖,宜亟去之,不可久留。彧欲遷離潁川,以保家族,兄可同行否?”
對面那人也是二三十年歲,一身淡雅儒裳,溫文爾雅,只是面色略白,似氣血有虧。他也是隨意翻閱竹簡,并未抬頭,說道:“文若兄欲何往?何處可棲?”“鳳凰于飛,醴泉飲食,逡巡縈繞,何枝可棲?”那文若輕輕拍打著竹簡,低低吟唱起來,吟唱畢,笑道:“何枝可棲?何枝可棲?戲志才你這只鳳凰可尋得桐枝”
那文弱儒生原來是戲志才,他聽得文若如此一問,卻放下了竹簡,抬起頭來,正色說道:“而今漢室贏弱,奸佞在樞,群雄并起。觀那群雄,誰奸誰邪,誰忠誰義,誰愚誰智,荀兄可辨得清晰?”
荀兄?文若兄?荀文若。原來那俊美儒生是潁川名門荀家子弟荀彧荀文若,宋時江麾下荀攸的叔父,不過年紀卻比荀攸小了個六歲,與戲志才約莫年紀。荀彧也是放下了竹簡,站將起來,拂袖身后,眺望亭外山巒秀色,說道:“關東二十鎮,奉詔討董,其中總有英雄,能扶社稷于危瀾…彧欲去一觀。”
“去何家?”戲志才問。
“河北袁紹,四世三公,門人無數,其人偉岸雄闊又為盟軍之主,麾下兵多將廣,某欲往冀州投袁紹。”荀彧說完,轉身問戲志才道:“兄長可與某同往?兄長在書院苦讀二十載,經綸滿腹,去投袁紹,定可一展才華,匡扶漢室,平濟天下。”
戲志才搖搖頭,笑笑說道:“某卻聞陳留曹操首倡聚義,建反董聯盟,居功至偉;后聞洛陽被焚,漢帝遭劫,又急行追趕,千里單兵救主,以致將亡兵敗,忠義者莫若曹操也,有雄才得眾心。志才卻愿意去陳留處一觀,救天下者陳留曹操未可知也。”
荀彧凝望戲志才,戲志才也凝望了回去,一會,兩人卻是昂首齊笑,笑聲清遠,直震得林間鴉雀簌簌而飛。
“兩位兄長為何發笑?…”一個慵懶的聲音赫然于亭外響起。
兩人回首望去,見得亭外一儒生懶散倚靠于一環抱粗細古木上,那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