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寅時,天才微亮,林沖訓練營里已人聲鼎沸,在那中軍帳中,鎮三山黃信與病尉遲孫立滿身披掛,向林沖行禮道:“林將軍,黃信(孫立)前來報道,但有吩咐只管講來。”
林沖笑著說:“兩位兄弟,以后可辛苦兩位了。林某這里留不住人,各個士卒旦培訓了就走,就連各個將官也是留不住呀,楊志將軍調離了,徐寧將軍此次又走了,哈哈哈。”
黃信咧咧嘴笑道:“林將軍說笑了,誰個不知宋江哥哥最看重得你,上萬人馬俱由得你調度,我們梁山兄弟只要出了你訓練營就莫不是一營正將呀。我二人能來協助將軍,已是莫大驚喜,何來辛苦,何來麻煩。”孫立亦是拱手笑說道:“能輔助哥哥,是我等大幸,唯哥哥令是從,但請哥哥下令。”
林沖笑笑:“這幾日徐寧還幫我們分配一二,等他自己建營后,就全拜托你們了。走,去看人馬去。想必那些個急性子的兄弟早就等不耐煩了,今天我等定是雙耳都被他們吵聾。”林沖有了上次分配的經驗,早做好了心理準備。
三人出了中軍帳,到得演武場,萬余士卒早已整齊列陣,各個直挺著胸脯昂首站立,等待著將官的分配。才不到一會,各營的主將也都陸陸續續的趕到,各個急不可耐。
這廂一身鎧甲穿著的赤發鬼劉唐嚷道:“林沖兄弟,俺們好不容易才能領得四百軍馬,你可得給我選撥勇武兒郎呀。”
那廂李逵粗豪聲又管不住了:“直娘賊,這縣城可是俺打下額。俺手下兒郎為打這縣城死傷了幾十個,兄弟呀,給俺先選呀。”
“嘿,你倒不羞的。折了這么多兄弟,不聽我那朱武兄弟的計策。到一邊去,讓我們先選,我們等著操練人馬呢。”九紋龍史進也來了,他擠呀擠,打算擠到最里頭,他嚷道。李逵那黑丑臉可變灰黑了,“誰知道那娘的黃巾于毒不經殺呀,俺就丟個斧頭,他就掛了。俺砍了一個渠帥,打了一個城,宋江哥哥都還沒給俺記功呢。”李逵覺得挺委屈的,豎眉咧嘴嚷道,“俺也不想俺那些兒郎死呀,俺不是也受傷了嘛,還有打了俺三十鞭。”
眾將看李逵這般委屈樣,都沒心沒肺地笑了起來,推著他道:“走,到一旁哭去,讓俺們先揀選人馬去咯。”都有心調戲這個一直粗野不堪的渾人。
哪知曉李逵真的“哇”的哭出來了,把眾兄弟都嚇了一大跳。李逵哇哇直哭,涕泗橫流,眼淚都沾到了亂蓬蓬的胡須上,他哭著說:“你們就這般調戲俺,俺死了這么多兄弟還調戲俺,我團牌營本來就只有兩百人馬,這幾個月都是俺自己天天操練的哈,都是俺聽話的兄弟。前番,俺老娘俺老娘被老虎吃了,你們也是這般。”
眾將都止住了推搡調笑,沉默了,他們誰都沒意料到這樣的情況,他們只是想調笑下這個憨直天真的兄弟而已,他們沒想到憨直漢子其實也有一顆心,一顆和普通人一樣的心,會愛,有感情,會孝順父母,會珍惜兄弟。他們一直只認識李逵的憨直、粗野、還有那勇敢、殘暴。
李逵的哭其實是一種發泄,他嚎啕著。一丈青扈三娘默默地走上前,拿出潔白錦帕,幫李逵擦拭著哭得一塌糊涂的黑臉、臟兮兮的粗手掌,說道:“鐵牛兄弟,三娘知道你心里難受,別哭,兄弟們都是無意的,這么多將士都在看著呢。”
“哭吧!”這時眾將突然發現不知什么時候宋江也到了演武場。
“主公。”眾將皆抱拳行禮,李逵也抽噎著止住了哭泣。
宋時江擺擺手,直接走到了李逵身邊,說道:“鐵牛,覺得難受,就繼續哭,某不說你。”
李逵擦了擦臉,說道:“哥哥主公,俺不哭了,俺剛才難受。”
宋時江拍拍李逵的肩膀,點點頭說:“某知道。”說完他注視著他的那些梁山兄弟們,也注視著列隊于演武場四周的萬余士卒們,朗聲說道:“將士們,兄弟們,剛才你們可有看到一位黑漢子在這里嚎啕大哭?”
眾將沉默著。眾士卒齊應:“看到。”
“那你們可知道這彪形大漢為何大哭?相信你們一定內心也好奇,因為男兒有淚不輕彈。相信你們內心現在也是一定在暗暗的笑話,雖然面上沒有,但我知道你們笑了。你可知道這漢子為何大哭?可知道?”
“不知。”眾士卒又齊應。
“某告訴你們。這黑壯漢子,這個將官,是我護衛軍特戰團牌營的主將,姓李名逵,悍勇無比,數年前就跟了某。對著潑天多的敵人,他不會哭;對著自己左臂受傷,鮮血直流,他不會哭;對著某鞭笞他三十大鞭,他不會哭。但是,但是今天他哭了,因為他手下的士卒在這次的戰役中犧牲了,他為他的士卒在哭。他哭得難看,哭得讓人尷尬,但是他是為士卒而哭。”
“不是的,”蓬頭李逵喏喏地說,身后林沖一把拉住了他。
“這就是我們的勇士,我們的將官。勇敢、堅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