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誕節這個節日,從國外傳進來的時候,應該是建國之前。只不過那時候只流傳在一些知識分子和接觸外國文學的學生當中,并沒有涉及到普羅大眾。
而到了現在,大家似乎已經習慣了把圣誕節當做一個節日,尤其是年輕人,更是特別喜歡這種浪漫的氛圍。
如果在圣誕節,不給女朋友送個禮物什么的,仿佛就是不在乎對方的表現。
盡管趙浮生對此不以為然,范寶寶也不在意,但他還是決定送她個禮物。
有些東西,并不是人家不要,自己就可以不給的。
但事實證明,計劃永遠沒有變化快,人生真的就像《阿甘正傳》里面的巧克力一樣,根本不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么。
就連趙浮生自己也沒想到,不到一個星期之后,眼看著臨近圣誕節的時候,范寶寶居然接到了一部電影的出演邀請。
“我跟你說,這是公司好不容易給我爭取來的機會,你不許搗亂,聽見沒?”一臉認真的看著自己的男朋友,范寶寶一邊收拾行李,一邊警告趙浮生道。
趙浮生嘴角抽動了一下,無奈的說道:“那你也得告訴我電影的名字啊。”
他是真服氣了,范寶寶某天興致勃勃的回到家,莫名其妙的就告訴自己,有一部戲的導演看到她拍的廣告了,很喜歡她,特意聯系公司那邊,請她出演一部電影。
然后,就特么沒有然后了。
電影名字,劇本,導演甚至主要演員,范寶寶一概不說,趙浮生現在根本就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告訴你干嘛,你又要去拉關系,是不是?”范寶寶抬起頭,瞪了趙浮生一眼。
趙浮生眨了眨眼睛,他才不會說自己剛剛確實有這樣的想法呢。
“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可我不想你欠別人的人情。”范寶寶放下自己手里東西,走過來看著趙浮生,一字一句的認真說道:“我的男人,可不是一般的大人物,想要讓我男人欠人情,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雖然明知道這丫頭在忽悠自己,可不知道為什么,聽到范寶寶說這句話的時候,趙浮生覺得自己的心跳都快了幾分。
沒有人不喜歡被自己心愛的人在意,哪怕趙浮生也不例外。
“我保證,我肯定不去拉關系,肯定不會干涉你的拍攝,但你得讓我知道你去了哪,不然我寧可不讓你出去拍戲。”趙浮生看著范寶寶,柔聲道:“我得為你負責,不然回家的話,我怎么跟爸媽還有阿姨交待?”
范寶寶一愣神,隨后倒是點點頭,她也知道趙浮生說的沒錯,畢竟他要對家里的長輩們負責的。
想到這里,她看向趙浮生:“那你保證,真的不會干擾我?”
趙浮生舒了一口氣,道:“你放心,我保證什么都不做。”
范寶寶這才轉過身,從自己的皮箱里拿出一個劇本:“你看看吧,這是劇本。”
接過范寶寶遞過來的文件袋,趙浮生坐在床上看了起來。
看到電影名字的那一瞬間,他的表情就變得奇怪起來,等到看完了整個劇本,趙浮生臉上的表情相當怪異,抬起頭看向范寶寶:“唔,你是主演?”
“嗯,算是女主角吧。”范寶寶點點頭:“不過導演說了,主要的戲份是那兩個男生,我其實戲份不多。”
趙浮生笑了笑,指了指另外的一個名字:“那這個小保姆是誰來演?”
“啊,周遜,你不是認識么,《蘇州河》不是你們公司投資的么,我記得你好像還跟著去了一個多月。”范寶寶理所當然的回答道。
趙浮生點點頭,終于確定,這就是自己印象當中那部《十七歲的單車》。
電影的內容很簡單,少年貴從農村來到北京打工,他找到了一份快遞公司的職業,騎自行車送快遞,每單收費十元。等他掙夠了六百塊錢,他就可以買下他特別喜歡的那輛公司借給他的銀色山地自行車。貴承受著客戶經常的抱怨,努力地工作著。
就在他快要攢夠錢的時候,他的自行車丟了。他跑遍了整個北京城尋找他的自行車,然后在街上,他看見一個學生騎著它。新的車主健說這輛車是在舊貨市場上買的,而貴必須要回自行車,于是兩人只好設法共用這輛自行車。
而導演,則是第六代導演成員之一,王曉帥。
沒錯,趙浮生自然是認識這家伙的,而且還跟這家伙吃過飯,只不過那廝應該不知道,范寶寶是自己女朋友的事情,否則就不是通過中戲或者華宜那邊來邀請范寶寶出演這部電影當中的女高中生瀟瀟一角,而是直接給自己打電話了。
“你認識?”范寶寶狐疑的看著趙浮生,趙浮生的反應讓她不得不懷疑。
趙浮生點點頭:“跟小帥導演吃過飯,老姜和他比較熟。”
“噢,不會是你讓他來找我的吧?”范寶寶瞬間陷入了自我懷疑的狀態當中。
沒辦法,自家男朋友交游廣闊,能力太強,總是讓她有種自己是個笨蛋的感覺,而越是這樣,她就越是希望能夠依靠自己的能力證明自己。
趙浮生輕輕搖頭:“你想多了,我和他不算太熟,最多就是點頭之交,而且他也不知道你是我女朋友這件事,不然你覺得我會到現在才知道導演是他么?”
范寶寶一琢磨倒是也對,以趙浮生的脾氣,還真就不會做這么無聊的事情。
“那你覺得這部戲怎么樣?”
范寶寶想了想,對趙浮生問道。
雖然不愿意讓趙浮生插手,但她不得不承認,在對于劇本的鑒賞能力上,趙浮生的水平比包括自己在內的絕大多數人都高。
這一點,從趙浮生之前寫出來的幾個劇本就可以看出來。
趙浮生笑了笑,點點頭:“好劇本,雖然不一定能夠在國內上映,但拍出來,肯定很不錯。”
他這是心里話,講述成長的故事幾乎已近習成一個創作母題,不同的歷史時期、不同的導演都在用自己獨到的目光演繹成長的故事。而《十七歲的單車》當中王曉帥用自己獨特的目光對成長故事這個創作母題新的演繹,表現了一種被權力壓制下的殘酷的青春。
在影片中,王曉帥借飛達快遞公司經理的話講出了山地車不再是一種便捷的交通工具,而是一種資本和權力,是農民小貴融入城市生活,為公司贏得良好信譽的資本,更是小堅在同學們面前表現炫耀自己的權力。
小貴作為一個農民工,似乎已經注定了他與城市的格格不入以及他的殘酷的青春。而導演添加了一個具有城市戶口的主人公小堅,更是講述了小堅的殘酷的青春,這顯而易見地指明了主題:無論你在哪里,你的身份有何不同,你的青春都是殘酷的。
在影片里他更是對造成這種殘酷青春的原因做了深入的探索,但是這個原因不再是《青紅》中表現的不同文化的悲劇,而是一種權利壓制下的必然結果。在小貴的世界里,公司、工作。山地車,城市人儼然成了權利或者制度的隱喻,它們壓制著小貴的一切,稍出差錯他們都可以使小貴的生活遭受沉重的打擊。
劇本中強調的一個情節讓趙浮生頗為意外:小貴在找張先生的時候被服務員糊里糊涂地洗了澡,洗完之后聲嘶力竭的哭喊著:“我沒錢”,這完全可以說是一個黑色幽默,導演用一種無奈嘲諷的態度表現了農民工與城市的格格不入,表達了小貴的殘酷的青春。
在小堅的世界里,山地車是一種令人羨慕的資本,有了山地車他才可以融入同學們的生活,他才擁有了自己心儀的女朋友。父親這個作為正直人物代表的形象一再的改變自己的承諾激起了小堅內心深處的叛逆,他開始懷疑整個世界,他拿走了父親的五百元錢去二手市場買了山地車,他想用自己的行動實現諾言,殊不知,他是在挑戰這個規范著社會的制度。在制度面前,小貴和小堅都曾努力過,都在掙扎,但帶給他們的卻是權利對于他們的嚴厲的懲罰。
雖然這部戲擺明了是一部注定不能過審的電影,但在趙浮生看來,這部戲肯定能夠在國際上拿獎,說白了,注定是刷聲望的利器。
范寶寶如果能夠參演的話,有助于提升她在圈子里的名氣。
想到這里,趙浮生看向范寶寶:“你這次要好好演,說不定,以后這部戲會成為你履歷上一抹亮點呢。”
這是實話,文藝片的演員雖然短期內沒有那么多觀眾喜歡,但卻能夠贏的業內的口碑。簡單來說,就是這樣的演員,是不會缺戲演的,只要他們愿意,有無數導演和投資方愿意和他們合作。
最明顯的例子,就是周公子了,人家從文藝片起家,演了電視劇之后轉而進軍大熒幕,最終闖出偌大的名聲,再也沒有拍過電視劇。
趙浮生真心希望,范寶寶也能夠做到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