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人下菜這句話,大部分時候被當成是貶義。
但實際上,文字本身沒有任何的錯誤,真正錯誤的,是使用文字的人。
趙浮生很清楚祝玉史是什么樣的人,這是他最大的優勢,畢竟和對自己一無所知的祝玉史相比起來,趙浮生的先知先覺在某種程度上讓他天然就占據了一個主動的位置。
當然,這要歸功于祝玉史并沒有消失在這個世界,并且依舊搞出了腦黃金,否則趙浮生就算有萬般手段,恐怕也是毫無用處。
畢竟俗話說的好,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就算想要設計一個人,對方也得給機會讓你設計才行。
“你是在開玩笑么?”祝玉史看著趙浮生,認真的問道。
趙浮生平靜的看著他:“你覺得,我像是在開玩笑么?”
祝玉史一怔,隨即搖搖頭,卻沒有馬上說話。
見他不開口,趙浮生也不著急,自顧自的端起杯子合著咖啡,結果喝到嘴里卻眉頭皺了皺,這東西太苦了,居然還沒加糖,完全不符合自己的口味。
祝玉史靜靜的坐在那里,背靠著沙發,雙手放在小腹的位置上交叉著,兩根大拇指摩挲著,周圍的下屬也不敢吭聲,就那么看著。
趙浮生輕笑了一下,也不說話,要是自己沒記錯,這樣的動作,應該代表著祝玉史在考慮某件事。
這是他上輩子看過的一本廣告學著作里面介紹過的,趙浮生記得很清楚。
原因很簡單,因為在很多人看來,祝玉史算得上是華夏依靠廣告成功的商人當中,最出名的其中之一。
“熟悉我的人都知道,我這個人,很喜歡破釜沉舟…”
許久之后,祝玉史慢慢的開口說道。
趙浮生點點頭:“這個我知道,聽說巨人大廈就是這么垮的…”
噗嗤!
祝玉史自己都沒忍住,直接就笑了起來,身后那群工作人員更是一個個表情扭曲,如果不是面前的人是自己老板,估計現在一個個肯定就要放聲大笑了。
“你這個年輕人,怎么就不知道尊重前輩呢?”祝玉史無奈的看著趙浮生,很顯然,這家伙揭了自己傷疤的事情,并沒有讓他不高興。
趙浮生一笑:“陳年舊事罷了,全國人民都知道的事情,我說出來又能怎么樣?再說了,我覺得這對祝總您來說未嘗不是一件好事,最起碼,人如果沒有經歷過失敗,是不會明白成功兩個字究竟意味著什么,沒有經歷過失去,怎么能夠知道珍惜以后?”
別看祝玉史是商界奇才,可在趙浮生眼里,他就是一個游戲NPC,游戲的名字叫做重啟人生,這款游戲只有一個玩家,就是趙浮生自己。
當然,像祝玉史這種,是可以智取的,換做別的沒有出現過的,趙浮生就只能見招拆招了。
幸好,祝玉史還是那個祝玉史,聽到趙浮生的話,他笑了一下,并沒有在意,奉承話他聽的多了,也不是那位二戰時期的法國總統,被人贊美幾句就得意忘形。
但不管怎么說,趙浮生有一句話還是說到他心里去了。
“那你說說看,這份策劃案,你要多少?”祝玉史對趙浮生問。
不管怎么繞圈子,歸根結底,還得談到具體的數目上來。
趙浮生想了想,伸出一個手指來。
“一百萬?”
祝玉史愣了一下,卻無論如何都沒想到,趙浮生竟然提出這么一個數字來。
“你知不知道,一百萬意味著什么?”祝玉史對趙浮生問道。
趙浮生一笑,卻沒有說話。
他當然知道,一九九九年的一百萬意味著什么,要知道,這個時候,遠在深圳的企鵝公司剛剛建立沒多久,而他的創業資本,也才堪堪五十萬。
在尚海,陳天橋向人借了五十萬,開辦了盛大公司,公司租了三室一廳,員工只有六個人,其中包含新婚妻子以及小舅子。
在北京,元旦前夕,劉強東在北京九頭鳥大酒店開年會,臺下員工不過十多人。劉強東用特有的方言普通話暢想新年目標:明年咱們聘個庫管吧,當然這要搬到一個大寫字間才能實現。
這一年,他在剛開業的海龍大廈有個不到四平米的柜臺,主營業務刻光盤,附贈傻瓜式多媒體系統。
而現在,趙浮生對著剛剛宣布巨人集團破產沒幾年,靠著腦黃金意圖東山再起的祝玉史,要價一百萬,要賣給他一個策劃案。
祝玉史咬咬牙,答應了。
“我答應你。”當祝玉史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趙浮生明顯一愣。
他很清楚自己剛剛說的要求有多么荒謬,甚至已經做好祝玉史起身拂袖而去,或者坐地還錢的準備了。
但怎么都沒想到,祝玉史,居然真的答應了。
一直以來,趙浮生都很羨慕那些重生小說當中的主人公,幾歲的年紀就能說服家里的大人相信他們,動輒投資幾十萬孤注一擲去做生意。再不然就是十幾二十幾歲的年紀指點江山,把一群老官僚糊弄的暈頭轉向。
這些,都和趙浮生沒有關系,老爹老媽主意多著呢,根本不在意自己的話。至于面前的祝玉史,第一次和自己打交道的時候,可是給了趙浮生一個不輕不重的教訓來著。
而現在,趙浮生終于有了種吐氣揚眉的感覺。
“祝總,合作愉快。”
沉默了片刻,趙浮生站起身,對祝玉史伸出自己的右手,不管怎么樣,既然人家有那個魄力與自己合作,他沒有理由拒絕。
“合作愉快,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祝玉史也站了起來,笑了笑說道。
趙浮生自信一笑,有些東西,不需要用語言來表述,真正的強者,習慣用事實說話。
既然決定合作,那肯定是要簽合同的,祝玉史的助手準備合同,趙浮生也要回去把自己的完整策劃案準備好,所以兩個人也就沒有再多說,祝玉史派人把趙浮生送了出去。
看著趙浮生的背影,祝玉史忽然嘆了一口氣。
“老板,您…”身后,跟隨他多年的助手注意到祝玉史的情緒,忍不住低聲問了一句。
“怎么,覺得我不應該答應他的要求?”
祝玉史看了一眼助手,淡淡的問道。
“一百萬,這已經是天價了。”那助手沉聲道,“他值這么多么?”
作為跟隨著祝玉史多年,見證了他從一文不名到崛起于朱海,再從破產的泥潭中掙扎出來到現在的心腹,助手也是有什么話就直說了。
“他值不值得我不知道,但那份策劃,值這個錢。”祝玉史平靜的說道。
隨后,擺擺手:“準備支票與合同,盡快簽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