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浮生其實是不太擅長安慰人的,因為在他看來,感情的事情,合適就在一起,如果不開心,那就分開好了。
糾纏不休的人,往往是受傷最深的那個。
很顯然,在鄭瑤的感情世界里,她是愛的更深的那一個,所以在背叛襲來的時候,自然就要受傷了。
“你,你等一下。”
就在趙浮生準備離開的時候,鄭瑤的聲音在他背后響起。
腳步停下,趙浮生沒轉身,事實上,他之所以選擇離開,就是不希望鄭瑤太尷尬,畢竟她是為人師的人。
“謝謝你。”鄭瑤低低的說著,趙浮生安慰她的話雖然聽起來有些直接,但她明白他的意思。
“沒關系。”趙浮生笑了笑,現在的他,用不惑之年的眼光去看待鄭瑤這個年輕人的感情生活,那是一種居高臨下的俯視與泰然自若的平靜。
但在鄭瑤的眼睛里,她發現,自己似乎從未見過趙浮生的這一面。
畢竟當了趙浮生近兩年的輔導員,對于每個學生的情況,鄭瑤還是知道一點的,趙浮生在班級一向很低調,平時也不會惹是生非,前天逃課的事情本來就讓鄭瑤頗為意外,沒想到,今天他又給了自己另外的驚喜。
“逃課的事,我會和秦教授談的。”鄭瑤想了想,對趙浮生說。
秦教授,就是那位揚言趙浮生公共關系學掛科的老師。
“謝謝了。”這一次,輪到趙浮生道謝了。
“沒關系,我能幫你的,也就只有這樣了。”鄭瑤微微一笑。
趙浮生心中一動,他意識到,或許這個時候,鄭瑤已經準備辭職了。
作為理性動物,盡管很多時候都會顯得很感性,觸景生情,因愛生恨,但不論是什么人,在做出決定的一瞬間,都會遵循頭腦當中的理智。
“我的心很疼。”站起身,走到趙浮生身邊,鄭瑤對他說:“陪我走一會吧。”
趙浮生一愣神,知道她現在其實是需要一個人傾訴,盡管自己是她的學生,但或許是因為剛剛自己目睹了一切,現在的鄭瑤,把自己當做可以依靠的對象。
想到這里,趙浮生點點頭。
兩個人走向教學樓后面的操場,因為是夏天,操場上的人不少,三五個學生湊做一團在打鬧著,女生的裙角飛揚,懷里抱著課本,偶爾籃球場上響起一陣歡呼,是一群穿著跨欄背心的男生在你追我趕。
“我和他是大學同學,他家庭條件不好,從大一開始喜歡我,一直到大四我們兩個人都考上研究生,他才敢對我表白。”微風輕輕吹起鄭瑤的頭發,她捋了一下,淡淡地說:“四年的時間,你知道么,我本來打算今年和他結婚的,但是沒想到,他為了錢,選擇了別人…”
看的出來,她是真的很傷心,開始的時候還有些停頓,到了后來,完全就是自話自說,也不管趙浮生聽沒聽清楚。
她這么說說著,趙浮生也不打岔,就跟在鄭瑤的身邊,靜靜的聽著。
作為一個過來人,他很清楚,這時候鄭瑤需要的,是一個傾聽者。
“話說,你不會笑話我吧?”
不知道過去多久,鄭瑤的聲音在趙浮生耳邊響起。
趙浮生聳聳肩:“沒什么,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雖然我沒有談過戀愛,但我理解,失戀的人像個老太太似的嘮叨一點沒毛病的。”
“老太太?嘮叨?”鄭瑤瞬間就不淡定了,額頭上青筋暴起,要不是這家伙剛剛一直安慰自己,她真想親愛敲一下趙浮生的腦袋。
“人其實是不會心疼的,如果有人心疼,那一定是得了心臟類的疾病,所謂感情階段的心疼,全都是體內激素失調造成的胸悶氣短、大腦缺氧。包括愛上一個人也是一樣,只不過是我們身體里的荷爾蒙激素作怪而已。”
趙浮生似乎沒看見鄭瑤的表情,平靜的說:“不論是男朋友還是女朋友,其實就和養寵物差不多,如果能讓你開心,就繼續相處,讓你不開心了,你留著他干嘛?該忘記就忘記,該重新開始就重新開始。”
“當然,如果氣不過,那就甩一個耳光給他。”
“要是你看他那個新歡不爽,那你就努力賺錢,等有一天你的錢比那女人多的時候,砸死她。”
“人這輩子,沒什么比自己開心更重要的事情了。”
“時代的列車轟轟地往前開。就可惜我們只顧忙著一瞥即逝的店鋪的櫥窗里找尋我們自己的影子——我們只看見自己的臉,蒼白、渺小,我們的自私和空虛,我們恬不知恥的愚蠢——誰像我們一樣,然而我們每一個人都是孤獨的。”
趙浮生的話說完,身邊的鄭瑤已經淚流滿面。
……………
……………
人生若是一場目的地早已注定的旅行,早一天出發和晚一天出發又有什么區別?
對趙浮生而言,他一方面是在勸解鄭瑤,同樣也是在勸自己。
孤獨感這種事,很多時候,真的會讓人生不如死。
盡管這幾天已經適應了重生的生活,但趙浮生骨子里的那種孤獨感,還是有的。
“你說的很對,我要賺錢,用錢砸死那對狗男女。”
鄭瑤忽然咬著牙說道。
對于她會做出這樣舉動的趙浮生并不覺得奇怪,畢竟上輩子也差不多是這個時候,鄭瑤因為個人感情辭職,大三開學,自己班級換了新的輔導員。
只不過,鄭瑤的話,忽然讓趙浮生心中一動,他覺得,似乎也許好像,自己可以和鄭老師合作一下。
想到這里,趙浮生眼珠一轉,嘆了口氣說:“鄭老師,你這也太不理智了。”
“什么?”鄭瑤有點莫名其妙的看著趙浮生。
“人家現在就能拿出幾十萬創業,鄭老師,你告訴我,你有什么?”趙浮生問。
有時候,真話往往更傷人,因為人會習慣性的修飾關于自己的話,只有在涉及到別人的時候,才會隨心所欲。
趙浮生的話,看似直接,可卻讓鄭瑤意識到一個嚴肅的問題,那就是創業,并沒有她想的那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