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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5章 命運

  初春的山風凜冽。

  從這里眺望,一片漆黑。手電落在地上,卻被墨韻籠罩。

  墨劍沒有貫穿大神官的身體,而只是沒入了淺淺的一點,就像是蜻蜓點水一樣。

  江口重池原本白色的祭祀神衣上盛開了一朵殷紅的鮮花。這種奇怪的利刃,和普通的刀劃破皮肉又有不同,他感覺到了那刺痛處的冰冷,然而更加恐怖的是那種壓迫心臟的意志,讓他感覺到呼吸都有些困難起來。

  他很懂刀,這樣的深度,明明還只是在胸骨之外,連心臟都沒有觸及到,為什么會有這種壓迫心臟的感覺呢?

  “你該死就該死在不該挑戰民族的尊嚴!”鐘岳的手一點都沒有因為即將結束某人而顫抖。

  這種命運置換的落差感,若是以十年為時間段尚好,但是轉瞬之間,江口重池就感覺自己的生命被人控制住了,這讓他很不敢相信是真的。

  “咳咳。古山先生一開始就算錯了人,我從一看見你的第一眼,就明白,長得像狼一樣的人不可怕,最怕就是長得像綿陽一樣的人,你的眼睛里睡著一只獅子。”

  邊上的徐渭:“我怎么沒看見?”

  “就是就是。”黑夜里又傳來白石翁的附和。原本在鐘岳心目中形象就不高大的他,人設瞬間崩了。

  “咳咳,你能把這些討人厭的家伙給送走么?”江口重池的四肢仍然被墨韻束縛著,像一個被釘在十字架上的罪犯,“反正在你這樣的惡魔面前,我們這些普通人都是螻蟻,不是么?”

  “你說誰討人厭呢?”王希孟有些稚氣未脫的聲音,讓黑夜稍微柔和了一分,但是江口重池心底的恐懼更加重了,這里究竟來了多少?

  十個?

  一百個?

  還是密密麻麻的三十萬?

  “你沒有權利這么要求。”鐘岳感受著墨韻為自己所使的妙處。

  大乾,真是一個為書畫家而演化的天堂,只是那個世界到底是虛擬的還是真實存在的平行空間呢?

  在這之前,鐘岳是不相信是真實存在的,然而現在,墨劍刺在江口重池的胸口,他不免有些懷疑了。

  山風吹拂在臉上,之前的殺意收斂。

  善意收斂起他的防備,反倒成了他們這些人眼里的懦弱,鐘岳手中的墨劍刺入得更深了一分。

  “藝術本來應該干干凈凈的,被你們給弄臟了。”

  江口重池的精神更加頹廢了,呼吸有些急促地說道:“現在…你…也是…”

  “我?”

  江口重池說道:“難道你還想辯解什么嗎?”

  空曠的山林間,傳來由遠及近的警笛。

  “你聽。呵…”

  “你覺得你還有時間?”

  江口重池說道“無論你怎么解釋洗清你的罪名,哪怕你是受害者。”

  “我就是!”因為鐘岳的一聲重呵,墨劍更加深入了一分。他很希望這么做么?

  秀才捉刀,那還不是逼上梁山?

  “噗…咳咳…這些非人力所有的力量,終究會被法醫懷疑,無論如何,按照日本的法律,你將在這里永無天日的生活,被無數科學家當成小白鼠一樣實驗。你不會好過的。”

  文氏書亭里傳來文征明的聲音,“不器,放了他。”

  “我放了他,衡山先生覺得他能放過我么?”

  江口重池笑得更加猙獰了,“我…我可以幫你抹除這一切,包括你邊上的這堆爛肉。可以的話,我想現在我們在一條船上,你們華夏有句古話,叫做‘同舟共濟’,不器閣下,考慮一下吧,留給你的時間不多了。你聽啊,這警笛…唔哇……嗚哇…唔…”

  墨色的長劍這一次貫穿了江口重池的身體,鐘岳靠近了那張滿是驚恐和不解的臉龐,“你覺得我還會犯同一種錯誤嗎?”

  “咳…”血液從墨劍上汩汩地流到了鐘岳的手上。

  一只本該執筆的手,今夜卻執劍了。若這是命運的使然,鐘岳更喜歡執筆時候的自己,那種潑墨如金,隨心所欲,更像是這方寸之間的君王!

  這個主題,在今夜顯得格外恰如其分。

  若是有畫家擁有上帝之眼,將之前那一幕用畫筆描繪下來,那該是令人血脈賁張的一幕?

  山澗瞬間變得安靜了。那警笛的聲音更加近了,鐘岳感覺到口袋里的手機震動著,便放下手中的墨劍。

  還沒摸到電話,墨人徐渭便將他的劍抽了出來。

  血濺了鐘岳一身。

  “文長先生,下次麻煩給我點面子。”

  “呵。”

  鐘岳接起電話。

  歐陽明發瘋似的在呼喊著,“岳哥!操,你總算接電話了!”

  “嗯。”

  “我特么都要找大伯調動執委隊的直升機了!你丫的,是被哪個變態大叔按在床上摩擦了么?薯片,擦,戴套了么?”

  鐘岳驚嘆歐陽明的腦回路,說道:“滾,我沒事。不過我得出一趟遠門。”

  “去哪?”

  “很遠很遠的地方。”他想好了。

  歐陽明驚呼道:“岳哥,你別想不開啊。不要緊,這事情我會幫你守口如瓶的,你千萬別自殺啊!”

  “你智商欠費嗎?我像是再給你開玩笑?嚴肅點,帶著幼薇回去,不要在把事情擴大,我會自己回滬上,到時候再來找你。”

  “不是…”

  “我說完了。”鐘岳將電話掛了。

  山風刮在這崖頂,今日這場對決,鐘岳無論如何再解釋,也是百口莫辯。他不相信,這里的警方會聽他的解釋,他更加不相信,他能解釋清楚古山見一身上,像是被什么霰彈槍打中,還一直像燒著劣質橡膠一樣冒黑煙的傷口。與其如此,那不如不解釋。

  他看向徐文長,朝他一拜,“文長先生…”

  “叫我徐渭。”

  “先生方才之語,當真?”

  墨人無臉:“嗯。”

  墨韻將江口重池和古山見一包裹起來,鐘岳凌空畫了一個圈。

  太極墨光流轉,一明一滅,萬事萬物,就在這陰陽間生滅。

  “幼薇啊,你要聽話。我會回來的。”

  “對不起,回來和你再解釋吧。”

  鐘岳給兩個最重要的人留下了語音,深吸一口氣。

  “既然無法擺脫的命運,那么我就將他抹除在這里!”

  墨韻在此間洗禮。

  太極龍圖猶如一個旋渦,所有人都吸入其中。

  一切歸于平靜。

  夜還深。

  黎明早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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