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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九七章 故人何處尋?

  明月樓內,巨大的白絹只能展開三分之一,鐘岳看著昨夜他親筆所繪的這幅巨制,有些恍惚愣神。

  那種狀態,很奇妙,也是他一直在追求的境界,因為昨晚那一瞬間,系統投影到了現實世界,二者仿佛融合了!那種感覺,鐘岳不知道是自己因為精神透支產生的幻覺,還是真實存在的,反正,這幅畫,確實是自己在那樣的狀態下所繪的。

  歷史上有些畫家的作品超越了正常人表達的藝術的范疇,諸如梵高、畢加索、徐渭等等,后世爭相模仿,卻只能說是東施效顰。類似《星月夜》、抽象畫以及青藤潑墨花鳥,它們不是因為做作而如此為之的,因為他們不是正常人,精神上多多少少有點問題,在他們世界觀里的世界就是這樣存在的。

  畫家、詩人、作家這些接觸藝術的職業,是自殺率最高的,并不是說只有精神病才去從事這些藝術工作,而是能夠成為這些職業的人,往往敏感,敏感是才華的源頭,因為能站在常人所無法洞察的角度,所以才成了藝術。

  鐘岳進入了筆法系統,沉思了良久。以前他一直認為,藝術的靈感只可妙手偶得之,然而經過昨晚的一系列事情,鐘岳心里有了些想法,他必須找人驗證一下。

  “衡山先生。”

  “不器。”

  鐘岳走到了文氏書亭內,看著文征明那一副千年不變的樣子,說道:“先生昨夜可看到了什么?”

  “你的書法。”

  鐘岳心里一凜,看到文征明是看到了現實之中的事物,不然這白絹上的書法怎么會被他知曉呢?

  “請先生指教。”

  文征明捋須笑道:“有功無性,神采不生,有性無功,華而不實。”

  “請先生明示。”文征明這個老師,也算是鐘岳這一干老師里文化程度最高的了,鐘岳請教他,也不用揣著糊涂裝明白,事后再去查意思反而麻煩了,還是讓文征明講明白一些好。不過最后華而不實四個字,鐘岳倒是聽出點東西來了。

  “何為‘功’?筆墨功夫也。何為‘性’?學識修養也,二者不可偏一。‘功’是入,是師承,是書之本源。‘性’是出,是繼承出新,是學而有成。一則學無止境,一則藝無止境。就筆墨而論,它應該是功力出眾者。就結字而論,它應該是匠心獨運者。就章法而論,它應該是頗有靈性者。我一直在和你講,書家要呈現的不單單是紙面功夫這么簡單,但是昨晚,我看到了紙面之外的東西,所以為師為你感到自豪。”

  “先生謬贊。”鐘岳嘴角得意地揚起一個弧度。

  文征明搖頭笑道:“書道無止境,切莫得意忘形。”

  “先生可還看到別的東西?”

  “別的東西?你說的是什么?”

  “比如高樓大廈?”鐘岳覷著文征明臉上的神態。

  文征明皺眉,“這個我倒是沒太注意。”

  沒注意?這么大的高樓,沒注意?您老的眼睛可真閃亮…

  鐘岳本來打算去拜會鄭板橋,然而看到古揚州街頭的這對好基友正在跟人談畫的價格,也就不打擾了。雖然鐘岳知道這是系統內的背景設定,但還是不愿破壞這樣的場景,顯得自己很沒素質。

  鐘岳很久沒有去和王希孟聊過天了。主要是當初王希孟青綠山水畫法是百分百熟練度的,所以鐘岳接觸王希孟的時間也少,加之這位騷年在歷史中的名氣不如那幅《千里江山圖》來得響亮。

  大家提到《千里江山圖》,知道,哦,那是十大名畫之一,但是提到王希孟,可能不少人就不知道誰是誰了。

  今天一進山水之間,鐘岳便看到了王希孟長案上的話。

  大廈鱗次櫛比,車水馬龍,最輝煌的夜景,在王希孟筆下,更添一股歷史厚重地氣息。

  看到這幅出自古人筆下的現代都市,鐘岳不禁想起那幅《關羽千里騎單車》,有種時代錯亂的感覺。

  “鐘兄,太美了。”

  “是啊。”

  王希孟甚至比鐘岳還年輕,除了在繪畫上的天賦,心智比鐘岳更加年輕,所以說話的時候,臉上洋溢地激動的神情,“我一直以為,這個世上,沒有比大宋汴京城更加繁華的夜市了,昨晚看到了鐘兄你們的都市,真的,太震撼了。”

  鐘岳笑了笑,這個千百年前的古人對于現代都市最直觀的評價。

  感謝時代,感謝科技。

  “就是空氣不太好,昨夜去過之后,我就一直咳個不停,鼻子也很難受…”

  “…”鐘岳看了眼王希孟,有這么夸張?

  這么點霧霾都扛不住,談什么炎黃子孫!

  “怎么會,一定是你水土不服。”

  “哦,這樣啊…”

  從王希孟這里,鐘岳可以得知,那就是昨夜,系統和現實世界確實互通了!

  互通的那一瞬間,鐘岳感覺自己手中的筆,就如同當初在大乾時候一般,變得十分敏感。甚至于在白絹上,提斗大筆的每一根筆毫,上面吸附的每一滴墨水,鐘岳都可以清晰地感受到,那種感覺,真的是太奇妙了。

  書法,從物質角度來看,那就是控制墨水在紙上留下痕跡。所以墨法上的掌控,是一個書法家值得一生去孜孜不倦地摸索進取的。

  那在那一刻,鐘岳便有一種登峰造極,猶如站在潮頭觀日的主宰之感,整個墨法世界,都由他來掌控!要是這個筆法系統能夠隨時融合現實,鐘岳敢說,將來瓶頸的問題,便會迎刃而解!

  書道之路,從此暢通無阻!

  鐘岳翻看著手機中的通訊錄,準備撥通黃幼薇的電話。那埋在炭火下的番薯,她為什么不吃了再走呢?

  這也是鐘岳一直不敢打電話給黃幼薇的原因,然而如今,不得不打了。

  “您好,您撥打的是空號。”

  “空號?”鐘岳看了眼手機上的信息,沒錯啊,這確實是黃幼薇的電話啊。

  鐘岳再次翻到通訊錄,撥打了出去。

  “您好,您撥打的是空號。”

  “見鬼了!”鐘岳撥給了黃三笠。

  這回,電話算是撥通了。

  “喂,三爺。”

  “鐘岳?有事嗎?”

  “我找到救幼薇的治療方法了,您告訴我,幼薇去哪里了?”

  “真的嗎?”

  “那個劉荷花,她活到了五十八歲!”

  黃三笠哽咽地說道:“好…太好了!”

  “幼薇到底去哪里了?為什么號碼成了空號?”

  “她在東京。”

大熊貓文學    山溝書畫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