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個回答,不僅紀伯昶愣住了,就連底下坐著的人都有些意外。
“仇老的代表?誰認定的?”
鐘岳不知道仇聞貞是出于什么樣的原因,并沒有和西嶺的人言明,這次發言之人就是他。或許如果真是鐘岳作為代表,自己這位老師的發言資格可能被取消也說不定,但是現在,紀伯昶話都說出口了,再收回來則顯得尷尬了。
鐘岳很平靜地將那張邀請函以及發言安排交到紀伯昶手里。
紀伯昶在迅速地看完時候,手指不讓人察覺間關掉話筒,走到鐘岳身邊,說道:“你最好為你的言辭負點責,不要讓仇老背黑鍋!”
現在這個情況下,紀伯昶無法和鐘岳爭論什么,確實是仇聞貞的委托,邀請函也確鑿,這千算萬算,居然沒有防住這么個情況!
由于仇聞貞的特殊性,特地將壓軸的位置交給了他,想要來給西嶺印社撐撐場面,結果反而讓鐘岳得逞了,真是…他真是失算了,仇聞貞歷來就不待見西嶺,這次主動要求發言,紀伯昶現在想來,真是腦子發熱,怎么不問個清楚了,這明顯就是在給鐘岳鋪路啊!
馬峰走過來,“怎么回事?”
“確實是仇老委托的。”
馬峰心頭一涼,“怎么…怎么可能呢?”他忽然想起一月多前,鐘岳向他要仇聞貞地址的事情,難道…他不敢往下想,更不敢將他告訴鐘岳地址的事情跟紀伯昶交代,不然他不就成了同謀了?
“相信大家都很疑惑,首先請允許我自我介紹一下,我是仇聞貞仇老的弟子,叫鐘岳。”
此話一出,底下炸鍋了。
“什么?仇老收徒了?不是傳言二十多年了,已經沒收過任何一個徒弟了?”
“是啊,剛才我還納悶,這仇聞貞不是說和外界不打交道了,怎么回來西嶺峰會,居然還爆出個徒弟?真的假的?”
邵守云坐下下面,也是有些出乎意料,低頭說道:“跟仇老聯系一下,問問是真是假。”
章領導雙手搭著,看著臺上這個年輕的身影,喃喃道:“鐘岳?這個名字很熟悉啊。”
坐在一旁的秘書附耳道:“主任,這位就是之前寫《黃酒帖》的那位華美的學生。”
“對,記起來了。怎么跑來這里了?還是仇聞貞的徒弟,這有些出入啊。”
這個一旁的秘書就有些無法解釋了。畢竟他也就掌握一些媒體報道的資料,至于這個問題,他只能看向邵社長了。
然而邵守云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能以微笑掩飾尷尬。
臺上的鐘岳已經開腔了。
“本來今天我僅僅想提議籌劃一個項目,不過在我聽完諸位印壇前輩們的發言稿之后,我覺得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值得與大家探討和深思,那就是我們今天究竟干嘛來了?”
底下的窸窣聲更加響了。之前發言,都是一片死氣,然而鐘岳登臺不到兩分鐘,這場內氣氛完全就改觀了。
“這人什么意思啊?”
“什么情況,他是來搞事情的么?”
邵守云準備站起來,這樣發展下去,到底會出什么亂子他無法估量,而且以他對鐘岳的了解,這貨不是個善茬,之前飯桌上已經領教過了,那是私底下,他可以包容,但是這是西嶺峰會,還有領導坐在邊上,他絕不容許有人破壞這次重要的會議。
章康山拉住邵守云。
“主任,有什么指示?”
“坐下來,聽他把話說完。”
邵守云皺著眉頭,“可是…”
章主任做了一個噓聲的動作,搖了搖頭。
邵守云與那邊帶著保安,已經躍躍欲試的紀伯昶眼神交流了一下,同樣搖了搖頭。
“我也想不明白,我們究竟來干嘛來的,呵呵。是來領略西嶺百年風采的嗎?那似乎去孤山下的舊址,在那里采風更為應景;是來探討深奧玄妙的古典哲學的么?似乎也不太對味道。”
底下有些人已經面露不爽了,這話,聽著滿是嘲諷啊。剛才這揚州派的老先生才引經據典地講述了道家哲學與治印人文的關系,現在居然被當成了鐘岳口中的否定例子,這年輕人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趙志民已經收起了手機,抬著頭看著鐘岳。
他倒是不很在聽鐘岳講的是什么,而是在回憶,當初那個攥著那方石印,求他解開來的少年,到底是如何的語氣,讓自己答應幫他解開那方印章的。他眉頭一挑,長吸一口氣,好像就是這種自信的樣子,仿佛非常十分以及堅信那里邊就是有料的神情,是的,沒變。
“我想,更加不是從天南地北趕飛機過來,無聊到去聽那些百年發展史,這些資料網上隨便一搜就查得到,何必呢?”
毛江河的臉漲得通紅,眼睛肅然地盯著鐘岳,兩只手緊緊地抓著衣袂,仿佛想要沖上去將這個混球撕碎!
“所以我們到底干嘛來了?大家真的想過這個問題嗎?時間不多,那么我來告訴大家,我們是過來求同存異,正如之前文化中心的章領導說的那樣,是來對華夏印學的繼承和發展尋找方向和出路來的!”
“如果大家順著這個思路來思考,試問之前幾位前輩的發言,還有什么意義嗎?是道家古典哲學能拯救華夏印學,還是說掌握某個流派的百年歷史發展就能挽天傾?如果真是那樣,那簡單多了,大家人手發一份資料,啥事情都不用干,規規矩矩坐在這里,給我背書就好了。”
會場內噤若寒蟬。沒有任何一個人敢出言反駁鐘岳,這樣的會議發言,簡直就是華夏任何會議的通病,典型的“空、大、假”。一個會可能開上個好幾小時,結果什么都沒解決,大家還要樂呵呵地握手演戲,最后再來一句圓滿謝幕。
事實呢,什么都沒解決,什么都沒落實。現在上面的會議風氣有了很大改善,然而諸如這樣的民間組織亦或文學會議,風氣依舊。誰都怕擔責任,所以誰都想含糊了事。
“這是病,得治!”
章康山忽然站了起來。
掌聲在會場內單調微弱地響起來。
邵守云跟著站起來鼓掌。
啪啪…
隨后,會場內的掌聲,排山倒海地涌來…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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