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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一八章 請圣像

星宿城  自上而下鳥瞰,便知此城格局甚是玄妙。

  外城連亙,城墻之上隱約有神靈戍守。這幾十年,即使外界謠言四起,張家老祖宗早已殯天,但張家依舊安然無恙,全靠著這座城池的大陣守護。

  外城二十八宿,據傳八十余年前,有人得知張家老祖畫龍釘死在華南寺,三個法書境的畫師欲奪圣人遺物,還沒殺入內城,在外城就被二十八宿神將斬殺。這殺雞儆猴的手段,也讓整個大乾有覬覦之心的人,對張家打消了念頭,圣人雖失蹤了,但是張家并不好惹。

  內城有五處要塞,對應著陰陽五行。至于這內城殺陣威力如何,至今仍是一個謎,有人猜測,外城殺陣可輕易斬殺法書境高手,這內城的五星殺陣,必然是張家老祖宗留給后人最強的自保手段,斬殺圣人不敢說,至少能夠擋住圣人一時半刻,所以江北百年間,世家江山幾經更迭,唯有這個古老的家族,猶如常青樹一般,屹立不倒。

  中央巨大的宮殿內,一處巍峨的摘星樓中,歌舞升平,然而跳舞的,并非婀娜多姿的女郎,恰恰相反,都是些身材勻稱,上身無遮的俊男,擦著精油,看上去讓匆匆路過的侍女臉紅心跳。

  帷帳之中,體態豐腴,婀娜多姿的白衣女子慵懶地側臥著,眼眸比起牧傾允更加攝人心魄。

  “小姐,第一關篩選的人出來了,老爺請您過目。”

  女子又長又白的大腿一展,像是要坐起來的意思,一旁服侍的侍女幫著墊好了靠墊。

  過來稟報的侍女朝帷幕外頭還在載歌載舞的男寵們揮了揮手,示意退下,指著帶來的畫譜一一介紹著。

  “這位想必小姐也認識。吳中四子之一,賀知章賀秘監。”

  女子看著畫譜上那方額臥蠶眉的中年男子就頭大,黛眉微皺,“這等歪瓜裂棗,到底還要我說多少次,別來辣眼睛!”

  侍女一臉尷尬,這話也就是自家小姐敢說,要讓吳中之人聽到,風流倜儻的賀秘監被貼上辣眼睛的標簽,會是怎樣的哭笑不得。

  “吳中四子里,也只有張長史勉強能看。”張家小姐兩指捻起一顆葡萄,送入嘴中,一副處之泰然的樣子,“他可曾來?”

  “張長史乃亙古以來最年輕的入圣第一人,其余三人皆過來了。”

  張家小姐吐出葡萄籽,輕笑一聲,“入圣第一人,配亙古以來第一美,豈不妙哉?”

  侍女不敢笑得太夸張,只是輕聲說道:“想來以草圣那樣功參造化,對于兒女情長之事,恐無眷戀之意。老爺說了,吳中四子之中,其余三人實力也不容小覷,希望小姐您斟酌斟酌,畢竟是給您挑姑爺呢。”

  張家小姐托著香腮,搖頭道:“起開起開。與張長史一比,其余三人豈不是都為歪瓜裂棗?看著就心生厭煩,對了,幾個月前,隴西那個道庭內失蹤的少年郎君可曾尋到?”

  女侍搖了搖頭。

  張家小姐嘆了口氣,“有入圣之資,詞兒又寫得如此妙,這樣的男子,才配得上我張靈雪嘛…”

  “小姐,別鬧了。趕緊…”

  “我沒鬧!”

  演武場上,四周的白絹已經里三層外三層得裹得嚴嚴實實。高臺上身著月白色下人服飾的老者緩緩走上臺,聲音中氣十足地喊道:“諸位公子,老奴這廂有禮了。鄙人張家大總管,姓張名三。”

  “小心點,此人實力深不可測。”一旁的夜七郎聲音如同蚊子一般,傳到鐘岳耳朵里,正好能夠聽清楚。

  鐘岳看著這月白色的圓領袍,心里暗道:一個家丁都穿得這么騷氣…

  “諸位筆能提墨,都是江北英俊豪杰,此番主家招婿,吾家老爺不僅是替小姐找個姑爺,更是要挑一個可以獨當一面的男丁,來掌控星宿城。”

  此話一出,底下之人都正襟危坐,仿佛是早已知情。

  鐘岳也是眉頭一挑,難怪這么多人過來了,他左思右想,單單一個女子,即便被人描述得沉魚落雁,想來也無法吸引這么多人前來入贅,看來對于很大一部分人來說,都是沖著這筆豐厚的“遺產”而來。

  張三說道:“吾家老祖宗長年云游四方,廣結善緣。此次第二關,乃是我家老祖特地傳音叮囑,親自設計,所以諸位今日即便未能有所收獲,想必有幸一睹圣人畫作,對于各位的書道、畫道也有不小的裨益。”

  摳腳老漢冷笑著,喃喃自語道:“裝什么臭嗨皮,還親自設計叮囑。你家老祖死了上百年了,還要扯大旗。”

  鐘岳斜眼覷了一眼,這位老大哥真是風大不怕閃了舌頭啊,這口氣是想當人女婿?是來當爹的吧?

  “這第二關,是吾家老祖親筆所繪的佛門鎮獸!諸位在一個時辰內臨摹畫作,能入吾家老爺法眼者,可進入第三關比試。”

  鐘岳聽到張家老頭的話,不由看了眼身旁的這位,沒想到還真是對頭!

  夜七郎也是賤兮兮地朝鐘岳挑了挑眉,朝鐘岳衣袂底下有意無意地瞟了幾眼。

  “請圣像!”

  一聲高唱,頓時將眾人的目光都給吸引了過去。鐘岳也是順著視線望了過去,想要看看究竟是什么畫作,居然搞得這么隆重。

  被黑色幕布遮住,高一丈有余的巨像,在之前幾十個家丁的人拉扯下,底下墊著滾木,慢慢地從東邊拽過來。

  鐘岳眉頭一皺,“這特么是畫吶還是雕塑啊,這么沉?”

  一旁顯然已經是打算跟鐘岳合伙的摳腳老漢笑道:“圣人墨作,你以為呢?小老弟,待會兒擦亮眼睛看仔細點!”

  鐘岳瞧著這么大的一幅畫像,心里暗道:老哥您眼睛是有多瞎啊,這么大個玩意兒你自己看不見?

  被遮起來的畫像連拖帶拽地到了演武場正中央,張家大總管從桌上拿起一支朱筆,口中喃喃有詞,隨后大呔一聲,“啟!”

  鮮紅的朱筆凌空一揮,畫像之上的黑幕仿佛無風自起一般,瞬間落下。

  巨大的畫壁緩緩露出真容。

  鐘岳定睛望去!

  忽然瞳孔一縮,眼前的畫壁…居然…

  居然是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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