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長龍似的隊伍,從城門下蜿蜒綿長地排出了一里地之外。真實的畫面,可以互相看見的NPC,還有毫無延遲的生動配音,恍如隔世的異世春秋。
隊伍中的人百無聊賴,忽然有人開了腔,“聽說幾月之前,道圣大怒,差點將整個隴西翻了個遍。”
“哦?咋了,不聽說道庭新入的洛川三杰,是當世書道天才么,怎么會震怒?”
隊伍里的老頭雙手插袖,搖頭笑道:“你有所不知。那晚中秋書頌,引得鳳鳴九皋!”
“真的假的?鳳鳴九皋,那不是預示著道庭百年之內,會再有圣人之才誕生?我滴個乖乖,一門二圣,這也太逆天了吧!隴西其余書齋、畫閣恐怕三百年里要被壓得喘不過氣來了!快說說,到底是洛川三杰里的何人?歐陽家的那位?”
“不是。”
“那勿需說,肯定是褚遂良了!”
那人搖了搖頭,“不是。”
“那就是黃門侍郎虞世南?厲害了,虞家祖墳冒青煙了!”
“都不是。”
“都不是!?”隊伍里發出驚嘆,“了不得了,洛川三杰有一代宗師之才,若再添個圣人之資,道庭豈不是要一統書壇了?”
“若真是如此,鐘紹京豈會怒得在隴西挖地三尺?當晚引起鳳鳴九皋的不世之材,被人劫走了!”
一旁聽得入迷的吃瓜群眾驚訝地嘆道:“被人劫走了?!誰這么大膽子,敢在隴西放肆?”
“不知道。聽說這幾個月來,道圣走訪了隴西好幾家書齋門庭。不過嫌疑最大的是盧龍的裴旻了。”
有人驚呼道:“那個化筆為劍,坐地成圣的裴旻?!了不得了!”
“噓,小點聲。不知道劍圣這個名號呼在我們江北是個禁忌么,不要命了啊?反正傳聞兩人大打出手,最后也不了了之,那個不世之材的下落,成了一個謎。”
“不對啊,道圣又怎知道那人是被綁架走的呢?無憑無據,萬一是那人自己不想加入道庭,偷摸著溜了呢?”
那個見過世面之人冷笑道:“這你們就知其一不知其二了吧。”
這人剛想接下去說,別后頭人推搡了一把,打斷了片兒。
“喂喂喂,你們到底排不排隊了?趕緊的!”后面之人見到這幾人湊一塊聊著不著邊際的事情,皺眉催促道。
幾人甩過去一個大白眼,朝前邊走了幾步。
“誒,我剛剛說到哪兒了?”
“知其一不是其二!”
那人回過神來,“哦,對對。知其一不知其二,那晚書頌中秋,引得鳳鳴九皋啊,道圣賜下了一枚天干地支令,以作嘉獎。”
“天干地支令?搞毛用的?”
“笨蛋,那個道庭信物,可以兌換一件無上寶器的,誒,別打岔了,聽二楞把事情說完。”
“就是,你們東扯一句,西搭一句,我要說的思路都被你們給整得稀碎。這天干地支令啊,道圣可以感應的到,然而那晚之后,那枚令牌就失去聯系了,你們想啊,能夠屏蔽圣人墨識的,那只能是圣人之威了。隴西有誰,畫圣吳道子、還有那個裴旻,獨此二人。你說說道圣能不懷疑裴旻么?”
一旁用布蒙面的小伙子湊過來,“兄臺,那我問下,這個道庭,怎么著啊?”
幾人眼神狐疑地看過來,“怎么?你知道那個人的下落?”
“啊?不知道啊,我就是想問問道庭怎么走。沒有別的意思。”
“嘁,看你這幅窮酸樣,也知道沒本事了。要去隴西,我看你是失了志。從江北到隴西,光靠你兩個腳丫子,怕是走到死都到不了。”
蒙著面,鬼鬼祟祟的小伙子問道:“那怎么才能到隴西道庭呢?”
“喏,等你排到頭,就知道了。”
“話說這隊伍排著是干什么的?”
周圍人聽到這個天真的問題,比聽之前的故事都要好笑,紛紛嘲笑起來。
“你這人,自己排著隊,都不知道自己要干嘛,真是服了你了。”
“這隊伍啊,是去顛鸞倒鳳,快活去的,哈哈”
不時有人這么搪塞揶揄著蒙面男子。
蒙面男子嘆了口氣,“這給整的,郁悶吶…”
“哈哈…”
隊伍慢慢在銳減,終于輪到蒙面男子。
“姓名。”
“鐘不器。”
坐在小方桌上的中年古裝執事將一塊木牌交給蒙面男子,說道:“丁字號場。”
撂下面罩的年輕小伙子正是鐘岳。這一身破爛衣裳,還是他從一個喝得爛醉的酒鬼身上扒來的,來的時候太匆忙,居然忘記了帶件圓領袍古裝來,現在只能穿這幅窮酸樣了。
鐘岳拿著木牌,跟著大部隊往城里走去,不知道這到底是去干什么的。自己進入春節副本后,就落在了附近郊外的一家酒肆,也一片茫然地朝人多的地方一路摸索過來。
系統雖然沒有規定下任務,變相地減輕地壓力,但是沒有頭緒地亂逛,鐘岳也不知道自己的突破在何處可以實現。
“誒,兄臺,請問大家進來都是干什么的?”
幾個人眼神古怪地看著鐘岳,說道:“你自己都進來了,還問干什么的?干什么的你心里沒點比數么?”
大乾的人,都是這么狂么?!
“我之前喝醉了,不知道怎么的就被人抬到這條隊伍里來了,還請兄臺告知一二。”
那幾人瞥了眼鐘岳,輕笑道:“行吧,告訴你也罷。吳興張氏招上門女婿,咱們都是來應聘的啊。”
鐘岳聽完之后,臉色頓變,草啊,走錯頻道了…
他正準備出城,便被兩個看門的給攔住了。
“喂,干什么?”
“那個什么,我喝多了走錯地方了,放我出去。”
兩個看城門地冷笑道:“進了我們星宿城你還想這么輕而易舉地出去?”
“那,那我自慚形穢,配不上你們張家的小姐,自己放棄這個機會行不行?”
兩個執事笑道:“行啊,那就當男寵。”
“男…寵?”
鐘岳感覺這個畫風節奏不太對勁了…
中秋書頌的情節是對上了,大乾背景和整個盛唐的書畫家也大致吻合了,但是鐘岳這個來“下副本”的騷年,忽然發現,自己無意間踏入了一個巨坑。
上門女婿?男寵?
喂,這不是往幼兒園開的車啊,放我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