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岳本來已經買好了去往紹興的高鐵票,然而就在臨行的前夜,康敏打來了電話,一定要讓鐘岳和華美的書法生一起,做包車過去,說是學校統一規定,還有著交換生身份的鐘岳不得已,只好退了退車票,這一來一去,還被扣了二十塊手續費。
從滬上到紹興坐大巴車,真不如直接坐高鐵來的劃算又便捷,無奈學校非得如此,鐘岳也無所謂,便準備好東西,回學校去了。初冬時節,校園內落葉蕭蕭,小荷塘內殘荷林立,盡顯凄涼。鐘岳提著皮匣,坐上了校車,眼睛一掃,車內的十幾人都盯著他,看得讓他有些不自在。
“鐘岳,來。坐這里。”老頭穿著樸素,斜跨著一只皮包,穿著一件藍色運動夾克,帶著頂不知道從那里拿來的旅游小黃帽。
鐘岳看到兩個帶隊老師后邊還坐著個老頭,一副興致勃勃地樣子,在向他招手,也不好意思視而不見,只能坐在老頭身邊,“老師您好,我是交換生,鐘岳,是康…”
“我知道,我是書院的劉同。”
鐘岳倒是不太認識這老頭,和他握了握手,反應過來,“劉老師,您好。”
車后頭坐著的幾個大三大四還有研究生頓時目露異樣,劉老師?
一個中年帶隊老師轉過頭來,“劉教授是我們華美書法篆刻系的教授,這次是他特地跟康校長提的,怕你找不到地方,特地讓你和我們大家一起過去。”
“哦,劉教授,真是讓您費心了。”
劉同笑了笑,“不打緊。校車空著幾個位子,統一來回,也放心一點。你身后的這些,都是你的學長。”
鐘岳轉頭,朝大家點頭示意,“大家好。”
“你好你好。”
大家都不曾見過,所以也就招呼兩句,就這樣敷衍了事了。
“準備怎么樣了?”
鐘岳將皮匣放妥了,聽到劉同問候,便回道:“哦,該帶的這回都帶了。”以防比賽有什么疵漏,這回鐘岳連毛氈,都特地自備了一塊。上等的毛氈,平整均勻,潔白柔軟,富有彈性,最關鍵的還是墨多時,不會跑墨,有托墨、吸墨的作用,大大體現了脫水保墨的良好性能。這樣才能夠讓書畫作品不至于因為墨水而化開來。
劉同笑道:“我不是問你這個,我是問你,比賽準備得怎么樣了?”
后邊有幾個在閑聊的學生,一聽劉同這么問,頓時心里暗笑起來,這下估計要被教育了。
鐘岳出書的事情,雖然在滬上文化圈,小有名氣,但終究局限于一小部分,西嶺印社的名氣,還不至于每推出一本書,就跟新聞聯播似的,人盡皆知,也只是一些高層的西嶺人以及對書壇關注比較多的人才了解,包括劉同,還是之后在開會的時候,學校之中一個在西嶺掛職的教授,將這本書拿出來,他才知道這件事的。
“比賽啊,準備得還行吧…”鐘岳敷衍地說道。他壓根就沒什么準備,書法畢竟不是以比賽為目的的,鐘岳這一個多月來,一直在找尋突破的機會,只是這個突破的難道太大,他自己都不知道如何才能突破,至少以目前的水準來說,要有所精進,顯得太困難了。
前排坐著的帶隊老師轉過頭來,也暢聊起來,“大家不知道劉教授今年有多重視這次比賽,本來這樣的比賽,歷年都是我們學院的普通老師帶隊而已,今年劉教授特地提出,要隨行過來輔導,希望大家一定要在比賽中發揮出自己最佳的狀態來。”
底下并沒有傳來什么興奮激動的迎合聲。從鐘岳了解到的信息來看,往年華美在國賽上的成績并不出彩。雖然在國內九大美院之中,華美為列第三,然而書法專業,并非強項,這也是當初為何,康敏想要將鐘岳拉到華美并且希望他加入書法系的原因,她看重的并不是如今的鐘岳,而是和柳梢娥一樣,看重的是他的未來,將來能把華美的書法系帶出到一個新的高度來。
只不過事與愿違,鐘岳加入了國畫系不說,如今還三天兩頭不在學校,連找個人都是麻煩事,但是又不能管得太死了,新生書畫展,那個“龍頭畫展”上的作品,至今還陳列著,勾皴石法,精湛絕倫,早有大成之氣,如果東邊不亮西邊亮,那康敏也是樂得見到的。
如今九大美院,北方賽區,自然是以央美、華清以及京北和津美四大高校為首,至于華東賽區,則是國美和華美兩大美術院校為代表。至于華南地區,則是湖美和廣美為首,除此之外,西南還有西美院一所高校,合稱九大美院,當然整個華夏,遠遠不止這九所美院,只是相對出名罷了。
鐘岳目前所了解的,在書法上有強勢地位的,反而并非是這九大美院之內的高校,西南交大的書法系,才是國內第一。至于整個華東賽區,可能也就是國美和華美的書法系,勉強能看,這也是為何,每年華美參加國賽,拿不到什么好名次,因為整個華東地區,都是陪襯!
矮子里面就算挑高個,那也是被國美包攬賽區一二等獎,更別提和西南賽區以及華北賽區那些強勢高校了,簡直就是炮灰!
鐘岳了解到的東西,這些華美的書法生,自然了解得更加清楚,所以即便是帶隊老師再怎么興致勃勃地鼓勁,他們也是無動于衷,全當這回過來是公費旅游,圖個休閑舒坦。
校車來回,雖然統一安全,但是無論速度還是舒適度,那都不如高鐵舒適,顛簸了幾小時,終于是到了紹興的古鎮——安昌。
大伙下車之后,劉教授便說道:“若是張老師和馬老師帶隊,斷然是不會帶你們來這里的,不過我向來是主張不拘束的,比賽在明天,所以今天下午,大家自由活動,在古鎮里好好玩,別等到明天比賽的時候,還像剛剛在車里似的,悶聲癟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