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安隱在竹林邊,渾身蓋上竹子涂影,與竹林融為一體,竹葉隨風搖曳,他臉上身上的逼真涂影也跟著晃動。
世界上最難練的樂器,竹笛排名第一,不同于西洋樂器,豎笛、單簧、雙簧,往里面吹氣就好,竹笛的難練就在于,往里面吹氣,不一定就能出聲,就算出聲,吹奏人氣息稍有不穩,吹出的也許就不是想要的聲音。
而竹笛的小伙伴“洞簫”同樣難練。
紀安現在聽到的其實不是笛聲,而是簫聲,笛聲靈動活潑、清脆嘹亮,簫聲則渾厚圓潤、低沉婉約,與古琴的鎮場效果有些類似,簫聲一出,浮動人心自然靜下。
男人是一種很復雜的生物,說情感豐富,卻又時常提褲不認人,就好像此時的紀安,確實怕鬼,可每個男人心里又都住著一只“聶小倩”。
明朗月色下,夜風中,紅衣女鬼身形消瘦,背影迷人站在懸崖邊,紅裙衣擺與其發絲隨風飄揚,有種乘風歸去的飄然意境。
簫聲低沉婉轉,很是好聽,懸崖、明月、蓮花池邊的場景又極富感染力,加之大魚海棠的熟悉旋律,紀安干脆盤膝坐下,手肘墊在膝蓋,撐著下巴,有什么事等這一曲聽完再說不遲,反正他也不趕時間。
以前古人吹笛子的時候,樹上猴子大概也是這樣…
耳邊聽著簫聲,眼睛看著懸崖邊上紅衣“聶小倩”的窈窕背影,紀安難免浮想聯翩,轉過頭來要是張猙獰鬼臉,紀安抽出八服一劍削掉她鬼頭,可如果轉過來是個“聶小倩”,紀安:“嘿嘿嘿…”當場簽下,成為工作室旗下第二位主播。
可背影終究只是背影,再迷人也是假的。不多時,一曲吹完,“聶小倩”微微側身,抬頭仰望明月,深深哀嘆,而當開啟寶蟹夜視視覺的紀安認出那張被月光籠罩,精心打扮過,比女人更精致的面龐,立時怒火中燒。
“金寅成!”紀安比吞了一只蟑螂還難受,他剛才居然對個男人的背影“浮想聯翩”,安能不怒?怎能不怒!
今天本就是來把死娘炮安排明白,黑暗中,紀安悄無動靜走到金寅成背后,緊著聲音,壓抑怒意道:“墳蛋!”
突然聽到人聲,金寅成嚇了一跳,回過頭,“碰到”夜行掠食動物盯著獵物一般的森冷目光,金寅成再次一跳,隨即,他紅色衣裙的衣襟被一只大手揪住,腳還蹬在池壁石頭上,可大半身體被推到了懸崖外。
金寅成大半身體凌空在外,本能雙手抓住胸口大手,原本纖細好看的柳葉眉已然被嚇垮成八字眉,白皙額頭上還有三道抬頭紋,下面就是600多米高的懸崖,幾乎喘不過氣,窒息惶恐看向紀安。
背影既然窈窕,金寅成注定很瘦,他那點體重被紀安提著感覺沒多少份量。
而紀安看到這張臉就膈應,尤其還是一副楚楚可憐的小女兒作態,怒從中來,紀安揪著金寅成衣領,一下拉近,逼視過去,咧嘴露出森森白牙:“grrrrrrrrr…”
這是紀安第一次使用富貴的野性咆哮,他不可能和富貴一樣喵喵叫,暫時也學不來獅子老虎等猛獸的金屬咕噥聲,那就只好參照胖虎,不是,參照灰太狼,發出野狼齜牙低吼。
紀安本還不清楚富貴給他的大招有多狂野,現在知道了,野性咆哮作用下的野狼低吼在金寅成耳邊炸開,死娘炮八字眉愈發垮塌,抬頭紋愈發深刻,哪怕背后是600米高懸崖,金寅成依然選擇后仰,摔死總比被野獸生噬了強,在他眼里,面前就是一只齜牙咧嘴的吃人野獸。
恐懼的極致是呆滯,金寅成喉嚨口“喀喀”發響,出不來聲。紀安目睹死娘炮驚恐模樣,很是解氣,然后,他便看見汩汩明黃色味痕自金寅成周身溢出。
紀安開了寶蟹的夜視視覺,正在疑惑哪來的味痕,低下頭,金寅成紅裙下擺出現濕痕,并在迅速擴大。
“我靠!”紀安心里立刻泛起惡心,當時就想把嚇尿的死娘炮扔出去,可一想不對,外面是600米高懸崖,扔出去人就沒了,一甩手,他把金寅成凌空掄進了蓮花池里。
“噗通…”
“我靠!”緊接著,紀安再罵,這死娘炮居然不會游泳,跟只雞一樣在水里撲騰紅裙。
紀安翻了個白眼,拋下御獸索,將金寅成拖到靠近竹林方向的蓮花池邊,抓住頭發拽上岸。
紀安做事無法無天,但總得有底線,要這死娘炮消失,他辦法多了去了,就算灰太狼不吃人,開門扔去四方山、金剛島,餓都能餓死他,或者被密密麻麻的蚊子、螞蟻“吃光”也不一定。他能待的地方,別人還真待不了。
紀安打算先跟金寅成講“道理”,要是安排不明白,那在馮淑、紀天浩的安全面前,他紀安也沒什么底線可言。
死娘炮虛軟趴在地上,大概剛才接連驚嚇加溺水,把他嚇壞了,長發蓋著臉,咳嗽嗆水,蹬了兩下腿站不起來。
紀安才不跟他客氣,冷聲道:“昨天是你讓人去騷擾我…臥!槽!
你干嘛?!
特么不許往我褲子上抹鼻涕!
老子打你信不信?”
天曉得金寅成哪來的力氣,死死抱到紀安腿上,哭嚎道:“救我,紀安,現在只有你能救我,求你救救我。”
紀安驚恐踢腿,好不容抖開,左腿又被抱上…
“你聽我說,我知道你不相信我,我告訴你一個秘密,白家白明山不是他爸親生的。
你別走,白家就是我背后的老板,我有白嵐的果照!!!”
紀安停下腳步,回頭道:“白家?就是想一口吃下我手上肥肉,你的老板?”
稍后,廳堂里,金寅成已經換過衣服,他剛又想抱腿,被紀安一腳踹開,這時候老老實實坐在太師椅上。
紀安翹著二郎腿坐在廳堂主位,八服已然出鞘,橫擱茶幾,手上手機屏幕里就是上回他從文竹盆栽記憶里“看”到過,胸下垂的中年女人辦事場景。
紀安比了下手機:“她就是你老板?”
換上T恤的金寅成點頭。
紀安:“你說她兒子是她在外面亂搞出來的野l種?”
金寅成繼續點頭。
紀安怒而拍桌:“那你告訴我有個屁用?我拿著這東西去招惹白家,我特么找不痛快啊?”
金寅成站起身,上前慌道:“我還知道一個秘密,一個可以救你命的秘密!”
“滾遠點!不許過來!”紀安拿起桌上八服,雪亮劍尖抵在金寅成胸口,防止這死娘炮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