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化山洞里,十人中最老成的劉阿三醒來。
洞口,瑩瑩幽暗月光下,原本橫躺在擔架上,死了四天的花南虎有了動靜,收起早該僵直的四肢,翻身正趴過來,緩緩站起。
洞里劉阿三瞪大眼睛捂住自己嘴巴,因為老成,所以怕死,因為怕死,所以不敢出聲,他不知道眼前這一幕怎么回事,但他清楚,絕對不能出聲,否則會引來“老虎”注意。
“咕咕咕”不祥的梟叫從蒼莽秦嶺里傳出,恐懼在劉阿三內心滋生,他害怕的不是老虎本身,而是這只老虎已經死了四天!忽然間種種曾經聽聞過有關山林的傳聞涌入腦海,在今晚以前,劉阿三對傳聞嗤之以鼻,可今晚過后,他將對山林無比敬畏。
不規則的黑色條紋在微光環境中勾勒出老虎的輪廓,老虎站起很慢,似乎有些虛弱,等到老虎站直,身形很是消瘦,背上兩塊肩胛骨凸起。
劉阿三自己腦補出了解釋,死了四天再爬起來,虛弱和消瘦很符合電影里的喪尸情節。
然后,看到老虎伏下身子,對月參拜,劉阿三胯下涌起一股暖意…
伸完懶腰,咳…凌晨2、3點被紀安從動物園圈舍里叫來,虎妞當然會困,伸個懶腰不過分吧?
在十個人中,紀安只叫醒劉阿三,自然有他的考慮。虎妞的身體狀態決定了它不可能像大禹一樣,把山洞里十個人吼到魂飛魄散,劉阿三怕老虎注意到他們,紀安更擔心喪心病狂的盜獵份子出來毆打虎妞。
所以,最老成怕死的劉阿三被挑選為第一個觀眾,而劇情也在按照紀導的劇本發展,不刻意,往往才顯得愈發真實。
伸完懶腰,同為花南虎的虎妞踩過草地,朝著“懸浮”在山坳高坡上的那輪幾乎圓滿的月亮走去。
山洞里,劉阿三見老虎漸漸遠去,爬上草坡,他搖醒身邊的劉琛。
困倦劉琛剛要出聲牢騷,嘴上被捂住,耳邊傳來低語:“快看那!”
劉琛與他叔叔先前一模一樣瞪大眼睛,隨后,他搖醒一旁的黝黑年輕人,黝黑年輕人還不知道怎么回事,正要張嘴,忽然感覺小腹被捅了一拳頭,疼沒了聲。
叔侄倆還沒來得及全部叫醒其他人,已經不用了,遠遠一聲虎嘯傳來,所有人都醒了。
虎妞爬上草坡,山洞視角下,在草坡與星空夜幕的邊際,它剛好坐在那輪明月中間,張開虎口:“嗷嗷”
雖然吼不出大禹那般中氣十足的氣勢,但叫上兩嗓子,虎妞還是可以做到的。
山洞里,剛醒來的年輕人紛紛詢問怎么回事,劉阿三發出催尿聲:“噓,都輕點。”
他噓聲剛落,蹲坐在明月中的老虎突然回頭看向山洞,所有人同時心悸屏住呼吸,靜得仿佛能聽到彼此的心跳聲。
好在,老虎并未返回,“嗷”又喊了一嗓子,起身朝山坳外走下,身影消失在十人視線中。
十人悄聲走出山洞,朝草坡處張望,“哪來的老虎?”
“就我們扛回來那只,剛我看著它從擔架上爬起來。”月色下,劉阿三聲音有些發顫。
眾人這才注意到擔架上空空如也,當即有年輕人道:“三爺你別嚇我。”
“怎么可能呢?老虎都死四天了。”
“三爺你把老虎弄哪去了?”
劉阿三:“我騙你們干什么?我一個人哪搬得動老虎,它就是自己爬了起來,之后的你們也都看到了。”
年輕人們沉默下來,確實,劉阿三沒有必要騙他們,他也根本搬不動300多斤的老虎,山里夜風吹來,十人都不由自主打了個冷顫。
相比劉阿三親眼看到過程,通過沒有必要騙人的劉阿三口述,年輕人們各自腦補出來的場景更令他們不寒而栗。
山坳外,紀安看著野性之書里,阿滿和寶蟹在監視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有年輕人往“黃土堆”上喊紀安,也許是怕聲音把老虎招回來,被劉琛一個頭皮抽沒了聲,十人返回山洞。
紀安得意壞笑,今夜的“靈異事件”,將成為伴隨他們一生的恐懼,且永遠不可能知道答案。紀安還真不信,等將來刑滿出獄后,他們中還有人再敢進山里。
“噗噗噗噗…”虎妞噴氣,拿虎頭撒嬌蹭向紀安,紀安笑,兩只手一起揉去,托起虎頭,往它鼻孔里噴氣,道:“辛苦你了。”
銀鰷每天都在喂,無所謂獎勵不獎勵,和虎妞親昵一陣,紀安開門送它回家,他還有別的事要干。
在動物園圈舍里和虎妞道別,紀安先從另一側拉著御獸索爬上“黃土堆”,打開野性之書,來到四方山某處,這里有一群野狼。
反正也到了喂奶時間,紀安將大花小花一起抱來,向它們的媽媽道別。
從黿甲袋里取出老虎尸體,大花小花覺得有些熟悉,可是味道不對,它們繼續趴在紀安懷里撒嬌發出稚嫩聲音,向他討瓶瓶奶喝。
紀安看了眼地上尸體,嘆出口氣,而后和大花小花蹭了蹭臉,沖母老虎道:“以后它們我來養。”
說完,紀安轉身走回任意門,讓剛被驚動醒來的狼群完成生命最后的輪回過程。
5月5日,早上8點,天光大亮 紀安收拾好東西,抱上大花小花、胖虎,分批次和大禹爬下“黃土堆”,劉阿三等人馬上湊過來詢問他昨晚有沒有聽見老虎叫聲。
紀安拿出口袋里隔音耳塞,示意晚上兩胖子呼嚕聲大,他戴了耳塞睡的。
然后,劉阿三敘述昨晚靈異事件,死老虎活了,還跑了。
紀安看向空蕩蕩的擔架,眼眉兇起,一拉槍栓指向十個人:“你們這群王八蛋,趁我睡著把老虎毀尸滅跡,還騙我說詐尸?
老實交代!你們把老虎藏去哪了?不然勞資把你們掃成馬蜂窩!”
“噠噠…”黃土堆上炸出三個彈坑,地上再次抱頭蹲了一地。
“我們沒騙你,老虎真的詐尸跑了…”劉阿三帶著哭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