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輛四輪摩托車一路開上山,馮建軍他們那輛在前。
陳老頭今天興致很高,和多年沒見的學生一點都不見外,雙手扶著老馮肩膀,身體湊前,叨逼叨說個不停,不時伸手之路。
“快點快點,加速拉油門,前面有段斜坡,不加速上不去。”陳老頭在催馮建軍加速。
“誒好,老師你坐好了。”
一臉朝氣蓬勃的老馮讓紀安感到陌生,沒了以往的穩重,陳衛國說加速,馮建軍就在狹窄山道上拉足了油門,四輪摩托刮擦兩邊植物往前躥出。
黃媽媽看了看前面坡度,慢慢松開油門,握上剎車。片刻,路過翻車現場,黃媽媽轉頭沖灌木叢里兩個加起來快130歲的老頭發出無聲嘆息,搖了搖頭。
后面紀安跟著一起搖頭,用鄙視的眼神掃過兩老頭。
超過兩老頭,黃媽媽道:“我記得里面還有一只野生母熊貓,能進去?”
紀安:“跟我每天一起睡覺的是熊貓王。”
黃媽媽點了點頭,不再多問。人如果想混入狼群,最重要的是被頭狼接受,黃媽媽沒養過狼,但她養過狗。
至于兩老頭則根本沒問,把反倒的摩托車扶正后,換成馮建軍兩手扶在陳老頭肩上。
稍久,兩輛摩托車在圈地門口停下。
紀安開了門就想叫他們進去,馮建軍道:“等一下。”
他從口袋里掏出一件疊成小方塊的“雨衣”,展開后才發現是罩衣,很有年代感,已經洗到顏色發白,老馮道:“基本防護措施還是要的。”
陳衛國不爽道:“我最煩你這樣。紀安你以后有意見別沖我發,這規矩就你外公提議的。”
紀安看去,老馮笑了下,把剛才上樓問紀天浩拿的藍色罩服、一次性手套遞給黃媽媽。
黃媽媽接過穿上,旁邊陳衛國道:“我的呢?”
老馮眨眨眼:“我剛就拿了一件。”
紀安都跟熊貓吃住一起了,用不著穿。而黃媽媽的罩服已經換上,陳老頭不好意思去要,也要不到。
紀安開門,等老馮、黃媽媽走入,他回頭攔住老頭:“站住,沒穿罩服不許接近熊貓。”
陳衛國試圖蒙混過關:“就這一次,無所謂了,野熊貓強壯的很,再說也沒別人看見。”
紀安:“不行,這是規定,信不信我報告牛主任?”
陳衛國臉黑,目光轉向馮建軍,馮建軍攤手,示意他站在外孫這邊。
沒辦法,老頭只好騎著摩托車,悻悻下山去拿罩服和手套。
三人還有胖虎往山谷腹地走去,從溫泉包圍的缺口踏入綠茵地,一棵花瓣隨風飄零的桃樹矗立中央。
黃媽媽看看左右楓林竹林,再望向逐級流下,呈現蔚藍色,飄蕩氤氳的鈣化溫泉池,點頭道:“這地方不錯。”
聽到聲音,玻璃房里探出一顆熊頭,紀安找一下手,大禹邁著內八字走來。
那么大一只熊貓近在眼前,老馮還好,一邊注意大禹神情,一邊保持合適距離。黃媽媽明顯有些不適應。
察覺黃媽媽身體僵硬,紀安替他們介紹道:“大禹,這是我外公。”
“喔”大種熊沖老馮來了一嗓子,蠢憨模樣把黃媽媽給逗笑了,見沒有攻擊性,忍不住伸手想摸摸大腦袋。
留意到大禹稍稍低了下頭,紀安還沒來及阻止,老馮先說話了:“別摸它,它不喜歡。”
“唷?”紀安意外看向老馮。老馮笑道:“我也養過的好不好?”
紀安對黃媽媽道:“大禹不會攻擊人,就是不喜歡人碰它。樹洞里還有維密,它喜歡別人幫撓癢。”
大禹過來嗅嗅兩人,兩腳獸而已,它見得多了,很快沒了興趣,咚咚咚內八字跑回玻璃房。
老馮在抬頭打量那棵桃樹。紀安帶黃媽媽走到樹洞:“剛好維密吃飯時間,你等下,我把兩只小貓抱出來。”
紀安先跑去玻璃房,拿出一袋子竹筍倒在樹洞口,維密見開飯了,爬出來開吃。
在領地內固化一條規則需要20000積分,成年族群成員暫時只有維密,還不需要固化規則,紀安昨天就把“不能攻擊人”的獸王命令掛到維密腦袋上。
維密爬出樹洞,看了眼陌生的黃媽媽,見紀安在,它癱坐下來,握起一根竹筍,熟練剝掉外皮,咔嚓咔嚓開嚼。
紀安介紹維密和黃媽媽認識后,他去樹洞抱起地上哇哇叫的幼崽,黃媽媽聽說可以摸,戴著一次性手套,揉了一把野生母貓的厚實大腦袋,隨后和紀安一起走進玻璃房,看他怎么伺候幼崽。
過了一陣,陳老頭換好罩服返回山上,走進產房,看了一眼安然吃竹筍的維密,便站到老馮身邊,同樣抬頭打量桃樹。
“老師,你說這樹怎么會連開兩次花?是因為這里環境溫潤嗎?”
“你這老毛病還是沒改,別這么較真好嗎?管他什么原因,反正我就樂意相信這是祥瑞,什么都想用科學解釋,人活的還有什么意思?”
馮建軍點了下頭。
聽玻璃房里兩只野生小貓哇哇聲響亮有力,陳衛國下巴示意一下里面紀安,道:“你這外孫怎么養的?怎么感覺比我還了解熊貓?”
老馮笑,臉上泛起的歲月痕跡里透著驕傲:“放動物園里散養。”
沉默一陣,陳衛國道:“有沒有打算回來?我再干幾年,你來接我班。”
馮建軍搖頭:“這么多年了,老師教的我都忘差不多了。再說,我現在在吳城也有牽掛。”
“那家動物園?”
“嗯,這輩子沒能像畢業時想的那樣干出一番大陣仗,現在只想把動物園以后留給紀安。”
“哎喲。”
老馮轉頭看去,片刻,他先揚起嘴角,道:“謝謝老師。”
“嘖,你說你老這么聰明干嘛?”陳衛國咂嘴嫌棄道,目光掃到旁邊氤氳,老不正緊擠眉弄眼道:“進去泡一泡?”
馮建軍猶豫,陳衛國眼神投向玻璃房里:“反正早晚會看到的,害什么羞?
走走,來都來了,錯過了以后后悔都沒機會。”
陳衛國一邊扒自己衣服,一邊把馮建軍推向溫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