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東家的小區里。
陳淑穿著平常短袖,走在小區里,略有憂愁的看向前方:“昨天那事估計沒完,希望別碰到他們,否則肯定吵起來。”
她知道。
以那濃妝女子的性格,還得再找麻煩。
她打算讓小茜呆在家,等兒子回來后,再想辦法徹底解決問題,無非是賠償一點錢,小小道個歉,免得激化矛盾。
但上午時分,寧墨離恰好登門。
于是在她前方,一大一小,正笑呵呵的聊著。
“小茜,快嘗嘗這團棉花糖,爺爺剛讓人給送過來的。”寧墨離的褶皺老臉渲染和藹,仿佛真的立誓做個慈祥老者。
漂亮的好吃的!
小茜眼巴巴的接過七彩棉花糖,樂開花了,看了眼沒有阻止自己的媽媽,隨后顛顛跑向一個木椅,笨手笨腳的靠在椅旁。
“嗚,好吃!”
小茜吃掉一口棉花糖。
清新香甜的味道,宛若純粹的甜,不摻一絲一毫的雜質,讓她的一雙大眼眸都在瞇著。
寧墨離在旁邊站著,笑瞇瞇的。
這時。
陳淑走了過來,先是請寧墨離坐在木椅上,然后也同樣坐下:“寧老,您要不嫌棄,不若中午與我們一起吃飯。”
寧墨離遲疑了一下。
吃飯?
這是一個比較悠久的詞匯。
啪嗒。
小茜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抱住寧墨離的腿,有點小得意:“我媽媽做的好吃的,可好吃了呢。寧爺爺一起,一起啦。”
寧墨離忙不迭應道:“好,好。”
小茜沒心沒肺的咯咯直樂,只覺得寧爺爺心情蠻好的,給自己一股暖呼呼的感覺。
若是盧征洋等武者在此,必當嚇得發暈。
他們避之如災難的恐怖寧墨離,竟然有人膽敢邀請一同吃飯,怕不是活的不耐煩。
和熙日光,灑落小區里。
時而有一兩只貓貓狗狗,來回直跑。
“像,真像。”
“我不會再重蹈覆轍了,再也不會。”寧墨離面露慈愛,喃喃低語,看著小茜一口一口吃掉造價不菲的七彩棉花糖。
陳淑吸了口新鮮空氣:“這棉花糖蠻好看。”
寧墨離淡笑一聲,隨口道:“顏色倒是其次。主要是無糖無害,絕對純天然。”
陳淑好奇道:“那得很貴吧?”
她估計,至少得十元華國幣。
寧墨離搖搖頭:“不貴,一點也不貴。”
其實他也不知多少錢,只負責下達要求…棉花糖里不能有一絲一毫的糖分,若有一點,則擰下董區寒的腦袋。
唿唿。
一陣微風,吹過木椅,吹的棉花糖微微變形。
驀然之間,目光充滿慈愛的寧墨離,偏過腦袋,眼底驟然流露無情無緒的冷漠,宛若遠古兇獸蘇醒,睜開兇眸,觀看世間。
只見。
遠處站著一個濃妝年輕女子,以及一個穿著正裝的男孩,還有一條深棕顏色的比特犬,皮毛平滑有光澤。
嗚汪。
比特犬嘴里發出低沉聲音。
這是異常兇悍的犬類,兇猛程度不亞于獅、虎、豹等兇猛的野生物種,除了有一身肌肉,長久耐力,極高咬合力,還因該犬沒有神經末梢,咬住之后不會松口。
是她!
就是她!
男孩緊咬牙齒,看向正在吃七彩棉花糖的韓茜,有些羨慕,同樣饞了。但更多的則是恨意,純粹無他的怨恨。
濃妝女子眼底閃過一絲遲疑,似在猶豫。
但她看了眼兒子,臉龐腫脹,眼睛鐵青,動作畏畏縮縮的,再也沒了往日的活潑,凄慘到了極點。
“她在吃什么,我也要吃。”
正裝男孩聲音帶著一絲不知掩蓋的恨意。
濃妝女子聞言,下定決心,眼里劃過厲色:“乖,別著急,等會媽媽給你買。”
有老公在,只要咬不死人就沒事。
這般想著。
她從口袋里拿出平時逗狗的飛盤,與以往不同,此時的飛盤上涂滿了刺激性極強的辣椒。
濃妝女子心里發狠,猛地扔出飛盤。
小巧精致的飛盤,砸在地上,劃動了數米,剛好落到了正在吃棉花糖的韓茜旁邊。
旋即。
她若無其事的松開了狗鏈。
早已迫不及待的比特犬,肌肉繃緊,四肢用力,激動的眼眶泛紅,盯著飛盤軌跡,一下子躥向木椅。
“皮皮!”
“快跑,快去咬她們!”正裝男孩攥緊雙拳,心里痛快極了,仿佛炎熱夏季吃了一根棒冰,期待無比。
正當此時。
寧墨離淡淡的扭頭,看了眼這只比特犬。
剎那間,一股凝聚至極的暴戾猙獰之感,猶如實質化的兇獸臨世威壓,摧枯拉朽,徑直闖進比特犬的腦海里面。
咔嚓!
一聲微不可查的碎裂聲音,響徹比特犬的腦袋。
噗通。
這條比特犬的兩只兇目,瞪得滾圓,四肢一軟,直接蹭著地面翻滾了三四圈,直愣愣的躺在地上,嘴角開始流出血跡,且還時不時的抽搐兩下。
什么!?
濃妝女子愣住了,正裝男孩也呆了。
昨夜策劃好的報仇計劃,還沒徹底落實,剛到半途,皮皮怎么就中途昏迷了呢?真是一只沒用的廢狗,還什么最兇猛的犬類。
木椅這側。
迎著溫馨日光,七彩棉花糖更為絢爛…韓茜樂得眼睛瞇著,享受美食,隨后小耳朵一動,低頭看向旁邊約有半米遠的飛盤。
這是什么?
韓茜怔了怔,低頭看向飛盤,歪著俏致臉蛋,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充滿了好奇。
“嘶?”
陳淑扭頭瞥了眼癱在地上的比特犬,以及那兩雙遺憾目光,臉色都在發白,氣的渾身發抖,人生第一次忍不住破口大罵。
甚至。
她死死咬牙,生出想要殺人的念頭。
韓茜只有三歲多,乖巧懂事,伶俐聽話,是全家的寶貝兒,含在嘴里都怕化。
咳咳。
旁側木椅,響起一陣猛烈的咳嗽聲音。
陳淑疑惑扭頭,便看到寧墨離的褶皺老臉,血紅萬分,好似血液全都集中到了臉上,她登時急了:“寧老?”
寧墨離微微垂首,輕輕嘆息道:“世道變幻,人心不古。怎么能隨便扔東西呢?就算砸不到人,砸到花花草草也是極為不好的。”
陳淑一怔,愕然地看了看地上的飛盤。
難道,
她猜錯了嗎?
唰啦。
寧墨離站了起來,搖了搖頭:“花花草草,也是生命!生命多么可貴,豈能隨意剝奪,這真的讓我感到扼腕惋惜。”
說著。
他輕輕踢了兩腳飛盤,一邊踢著,一邊來到比特犬的旁邊。
呼哧!
寧墨離猛吸氣,強行忍住一腳踢爆的沖動,褶皺老臉都如同翻江倒海的海嘯,連連扯動,血紅更甚,最后抬頭微笑。
宛若一位慈祥的紅臉老者。
但不知怎么地,濃妝女子與正裝男孩卻大腦一片空白,內心莫名一緊,猶如被死死攥住了心臟。
仿佛溺水一樣。
面前這位露出微笑、轉身離開的白發老者,好似一位來自遠古的恐怖兇獸。
寧墨離回到木椅旁:“走吧,我們先上去吃飯。”
小茜急忙拍掌贊同,笑嘻嘻的應了下來,準備邁動小短腿跑向單元門。
“小茜,等等。”
陳淑止住腳步,看向寧墨離,疑惑道:“寧老,您沒事吧?您眼睛都紅了。”
寧墨離面色冷漠,淡淡道:“我在為凋零的花草而感慨。”
小茜歪著腦袋,上前拉住寧墨離的手掌,眨巴兩下眼睛,奶聲奶氣的問道:“寧爺爺,你在顫抖哎。”
剎那間。
冷漠瓦解,寧墨離流露慈祥笑容,溫聲道:“爺爺最近在看育兒書籍,每每想到當今孩童教育的缺失,就忍不住傷感…唉,品格應該從小抓起,萬萬不能大意。”
小茜一愣,沒聽懂。
陳淑眼睛卻亮了,連道:“寧老先生,您對這方面還有研究?”
“談不上研究,只是偶爾涉獵一番。”寧墨離微笑道:“我也僅僅只看了四百多本教育類書籍而已。”
四百多本?
學識如此淵博,堪稱造詣頗深!
陳淑感到震撼,不由感慨道:“您真是博聞廣識,以后要是關于小茜教育的問題,我可以向您請教嗎?”
“當然可以。”
寧墨離眼眸一閃,瞬間回道。
“走啦,快點,寧爺爺,上樓吃好吃的。”小茜拉著寧墨離,啟動那雙小雙腿,跑向單元門。
陳淑在后面跟著,搖頭失笑。
她沒想到。
本以為性格古怪孤僻的寧老先生,竟然博覽群書,而且心胸也寬敞萬分,溫言相勸,化解了激烈矛盾。
想來想去。
陳淑認為只有一個詞語能形容寧墨離高風亮節,真高人也。
午飯之后、韓東家內。
陳淑坐在床上,掐了掐不明所以的小茜臉蛋,感慨道:“以后真得讓你哥哥,向寧老多多學習。”
“高風亮節這個詞。”
“我總算明白了到底應該形容什么樣的人,正是寧老先生這樣的慈善老者啊!”
感嘆之余,她又皺了皺眉,眼底閃過一絲擔憂…既然寧墨離這么喜歡韓茜,應該會趕走那一家子,免得以后再有什么矛盾。
小茜歪著腦袋,也頗為贊同似得。
與此同時,寧墨離的房子內。
咯咯。
咯咯。
董區寒恭謹站在沙發旁側,上下牙接連不斷的相互敲打,腦門滴落汗水,滴滴砸在地板上。
大汗淋漓,冷汗涔涔,仿佛太過悶熱。
尤其是襯衫背部,全都濕透了,粘在后背上。
他知道。
此刻的寧墨離已經出離暴怒,上次暴怒,還是五年前的宗門不可輕辱的事件。寧墨離要殺人,誰也勸不住,此乃上任代言人以死亡給他的告誡。
寧墨離叼著一根煙,褶皺老臉猶如無情無緒的死寂海洋,眼皮也耷拉著,悶悶抽了兩口煙,淡漠道:“全家喂狗。”
“是!”
董區寒咽了口唾沫,松了口氣,頓時力量卸了一半,雙腿癱軟,一下子跪在地板上。r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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