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仙宗弟子羅榮,也不等蘇塵反應,便一口氣問了一連串的問題。
蘇塵怔了一下,唯有苦笑。
他也不過是比羅榮早來了三四個時辰,巡視建鄴寧王府,以防魔煞盟余孽作亂。但對建鄴城的情況幾乎是兩眼一抹黑,比這位羅榮知道的還少。
最起碼,羅榮還聽說,建鄴城附近有一座修士島嶼集市。
他則對此完全不清楚。
“哎呀,瞧我,光顧著跟兄臺客套,忘了證實一下我的身份!”
羅榮見蘇塵沉默不語,以為是在質疑他的身份,不由連忙從儲物袋內取出了一枚蜀山仙宗弟子的特制黑色令牌,手中注入少許法力,令牌頓時散發出微微的光芒。
五大仙宗的筑基弟子令牌最特殊之處在于,可以滴血認主。
而且煉制工藝非常的巧妙,僅能認主一次。
一旦強行抹去令牌的主人氣息,這枚令牌便自動廢棄,化為無用的凡鐵一塊。這種精湛無比的煉制工藝,唯有神州五大仙宗掌握。
其他修士縱然是撿到了仙宗弟子的令牌,也沒辦法假冒身份。
當然,這種特制的令牌造價昂貴,也只有財大氣粗的五大仙宗用得起,每名弟子都能有一塊。
那些小仙宗和小勢力則只能用普通的玄鐵令牌,則差了很多,并無此用途。
蘇塵看了羅榮手中這蜀山仙宗的令牌,便知道這羅榮果然是真正的蜀山仙宗正式弟子,并非邪魔修士假冒。
蘇塵取出自己的蓬萊仙宗弟子令牌,亮了一下,笑道:“在下蓬萊弟子蘇塵,見過羅兄!”
“原來是蓬萊仙宗的蘇兄,幸會幸會!”
羅榮見蘇塵的蓬萊弟子令牌,頓時欣然,“我從蜀山仙宗下山,在中土各地游歷也才一年多,之前遇到兩位昆侖宗、瑤池宗的道友,約了一起來江南一帶游歷。我還尚未結識過蓬萊弟子,蘇兄是我遇到的頭一位蓬萊修士。
我本打算和他們在這建鄴城附近的一座修士集市見面,但是一時疏忽,也未能問清楚這集市具體的位置,頗為頭疼,便四處找人打聽。蘇兄既然是蓬萊弟子,想來對這江南一帶應該很熟悉?”
“這個...我也是剛來建鄴城不久,不清楚修士集市所在之地。可能本地修士才清楚,你再去找人打聽打聽。”
蘇塵搖頭。
“這可就麻煩了。”
羅榮不由顯露失望,他已經在建鄴城周圍一帶找了好幾日,但是并未找到什么蹤跡。
他又邀請蘇塵,日后有空跟他們這些仙宗弟子一起聚一聚。
五大仙宗修士下山歷練,很重要的一個目的,也是為了多結識各個仙宗弟子,增長見識,結交一些道友。日后遇上事情,也好相互協助。
蘇塵淡笑,答應有空便聚一聚。
不過,羅榮他們只是在江南游歷,可以隨便閑逛。但他是有任務在身,還要找出江南一帶的魔煞盟的余孽,沒那么方便。有空再說。
羅榮在茶樓待了許久,很是健談,滔滔不絕聊了半個時辰,方才意猶未盡的告辭。
蘇塵聽了一些五大仙宗的趣事,倒也興致盎然。看來等自己閑下來,也要去各仙宗拜訪一下。
羅榮走后,蘇塵則依然在茶樓,待了足足三日,默默的觀察著寧王府進出人員和府內的動靜,想看看是否有修仙者進出這座王府。
但三日下來,并未發現有不妥之處。進出王府的,皆是凡人,頂多也不過是宗師境高手。
蘇塵不由有些奇怪。
那死了的魔煞盟掌旗使祁苗,是從建鄴去姑蘇縣。而且親口證實,魔煞盟在建鄴的確有一個重要的據點。
像寧王府這樣重大的目標,魔煞盟如果想干些什么事情的話,不可能視而不見。
“莫非自己想錯了?魔煞盟對寧王府毫無興趣?”
蘇塵正尋思著。
寧王府的大門前,一行數十名侍女和王府護衛護送的豪華馬車隊伍,剛剛外出歸來,低調的回到寧王府。
“七王妃,可要去見王爺?王妃已經有數月未見王爺了。”
一名侍女,朝車廂內的貴夫人,低聲問道。
“唉,不必,王爺癡迷仙丹之術,整日流連煉丹房,未必想見我。去打攪他,只是讓他厭煩...罷了,還是回我的寢殿吧。”
那車廂內的貴夫人掀開一角窗簾,露出一張美艷少婦的臉龐,輕嘆道。
蘇塵獨坐茶樓上,瞥見那貴夫人的側臉,不由一愣。
他沒想到,自己居然會在這里,遇見昔日認識的一位舊人。
寒姝!
蘇塵也是聽寒鴉說了,才知道,寒姝當年因為天鷹門陣亡大批弟子,深感自責,而離開了姑蘇縣城,仗劍行走江湖。
這一晃十多年,卻不知如何成了寧王府的七王妃。
蘇塵心中不由一動。
他正缺一位,對寧王府熟悉之人,了解情況。
寒姝既然身為王妃,應該對寧王府內的動靜,極為熟悉。
若是有魔煞盟邪修潛伏于寧王府內,肯定會有異常顯露出來,被人得知。
這支車隊進了寧王府,寒姝在眾侍女們的護送下,回到寧王府的七王妃寢殿。
眾侍女們紛紛退下。
寒姝正獨坐寢房梳妝臺的銅鏡前,顧影自憐,輕嘆沉思著什么。突然,她看到銅鏡內,無聲無息印出一個影子,不由一震。
若是別人,看到有影子出現,恐怕當場便要嚇得魂飛魄散。
“蘇,蘇上仙?!”
寒姝卻是驚喜,驀然回頭,看到身后正站著那個熟悉的身影。
曾經,她輕視過的那位藥王幫弟子蘇塵。
還有天鷹門阿丑。
記憶如潮水一般涌來。
那年,阿丑陣亡在沙場。而在太湖西洞庭山之戰,名動一時的蘇塵,自從踏上修仙之路,離開姑蘇之后,便杳無音信。
而她,則選擇了仗劍江湖之路,孤獨行走江湖。
轉眼已經是十八年未曾見,蘇塵的容貌變化很少,依然是往昔的那副摸樣,只是眉宇間顯得無比寧靜,令人很是心安。
果然是仙人,這么多年的歲月,連容顏都幾乎未曾衰老。
而她這些年,已從當初的青春少女,成了三十余歲的婦人。眼角多了些許魚尾皺紋,容顏日漸衰老。再過一二十年,恐怕便是王府的老夫人了。
寒姝望見蘇塵一如往昔,不由怔神。
“寒姝小姐...應該稱寧王妃了。多年未見,不曾想已經貴為王妃了。”
蘇塵不由淡淡笑道。
寒姝見到昔日的熟人,說不出的驚喜和欣然,很快又露出一抹苦澀:“蘇上仙見笑了,小姐也好,王妃也罷,在仙人面前又何足一提。卻不知蘇上仙,怎么知道我在這里?”
“我從府外路過,無意間遇到你乘坐馬車進了寧王府。我這人性子淡泊,認識的人也不多,跟寒姝小姐也算是有些緣分,便來見一面。對了,不知你在寧王府,過得如何?”
蘇塵淡淡笑問道。
他擔心寒姝知道魔煞盟邪魔修士之后,會感到心慌恐懼,也沒有直接告知。只是旁敲側擊,想從寒姝這里,了解寧王府的一些動靜。
“這些年,一言難盡。”
寒姝怔了一會兒,露出復雜之色。
寒姝談起了她的過往。
十八年前,她因自責天鷹門眾弟子之死,離開姑蘇城,成為游俠,前往江南各地歷練增長見識。
建鄴寧王府的寧王也是一名閑散風流的王爺,無權無事一身輕,平日最喜像游俠一般四處游歷。
寒姝在江湖上,偶遇了這位喜好游俠,風流倜儻的寧王,一起江湖歷練,締結下姻緣。
原本,這也算是一樁佳話。
可是有一次,寧王參與江湖上打斗受了劍傷,傷及肺腑,留了病根,從此便不再外出游歷。甚至為此,不得不四處尋訪名醫問藥,但是總不得治。
后來,寧王聽說仙人的靈丹妙藥,才能治好這病根,便四處尋訪招募仙人。
仙人沒有遇上,但是江湖術士,騙子倒是來了不少。打著各種幌子,從寧王府坑騙錢財,有道士傳授了一些“煉丹術”給這位王爺。
最近三五年,寧王沉迷于煉丹之術,耗費重金聘請眾多“仙人”來寧王府。
但寧王這病沒有好轉,反而越發嚴重起來,而且性情大變,疑心極重,總懷疑別人想謀害他。
寒姝這位七王妃,經常是數月未見寧王一面。她雖想幫寧王,可是無從下手。
蘇塵聽了寒姝這番話,不由搖頭。
想要靠“重金”請來修仙者,這怎么可能!
金銀對于修仙者,跟滿街的泥土差不多,毫無用處。
縱然是皇權和滔天的富貴,對修仙者來說也不過是食之無味的渣滓而已。這些對修煉,毫無益處,也沒有修仙者會看得上。
各大仙宗的修仙者只是偶爾下凡歷練,品味人間百態,可從來沒打算留在世俗凡塵。
再說,哪怕是煉氣期修仙者,也是遠高凡人,又豈肯屈居權貴之下,更別說為權貴效力了。
那些修仙無望的煉氣修仙者,最初可能會為權貴效命,但發現權貴們不過如此之后,最后也會忍不住篡權奪位,謀奪皇權。
所以,五大仙宗才會派出巡仙使,嚴禁修仙者涉足皇權和朝廷。至于妖邪禍眾、造反作亂,那更是殺無赦,見一個殺一個。
“蘇上仙,可否出手為寧王診病,救寧王一命?”
寒姝想到蘇塵是真正的仙人,可不是那些江湖騙子,不由懇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