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武到家的時候看到個姑娘站在家門外的樓梯盡頭，神采動人，模樣熟悉，他神情一怔，嘴巴閉的緊緊，緘默不言。
明明趴在他的背上，閉上眼睛，似乎睡熟了，臉上盡是平靜的模樣。
“你來干什么？”
女人雙手抓著包，低頭說：“來看看你唄。”
“這有啥好看的，我哪里你還沒看過么？”他踏著鐵樓梯上去，背后的女人緊緊跟上。
“大武，我…”
楊武有一瞬間的停頓。
女人最后吐出了三個字，“對不起。”
楊武沒說什么，腳落上樓梯，啪啪啪的爬了上去，“你還是走吧，我要照顧明明睡下，沒空顧你的。”
“我們…再談談吧？”
他開了門把妹妹輕輕放到家里的床上，然后出來說道：“我帶明明看醫生去了，醫生說明明的雙側髖關節都要換，這一通算下來，沒有個三五十萬根本做不了，你確定你還要跟我談談？談什么？談你害怕了，要離開我？”
“對不起大武，我太壞了，太懦弱了，這未來，我不敢…”
陳子邇要帶著醫生去見楊武，韓小軍負責安排好人、時間與地點。醫生那里好辦，給錢就行了，至于先讓他帶著妹妹去一趟醫院，是要讓他看明白病情，到時候陳總問起來可以給出針對性意見，這又不是中醫望聞問切，要是他盡說些差不離的套話那也是他韓小軍事辦的不夠讓陳總滿意。
楊武這里有些麻煩，不過現在也解決了。這是他為數不多的機會，就算聽起來不那么可信，一個愛妹妹的哥哥也一定會去的。
給楊武的約定時間還是九點，只不過地點不是醫院了。
第二天，楊武又見到了張醫生，陳子邇也是準點到的，守時對商人來說很重要。
這是他們第二次見面了，韓小軍也在后面跟著。
一家茶樓的包房里，楊武和張從權都站立起身，前者準確知道，這個年輕人是什么人，知道他有錢的超過自己的想象，他還沒什么具體概念，但有一個標準，那就是他能救明明，讓她像正常孩子一樣求學、成長。
張從權也知道來人是布丁便利店的老板，他聽聞過，也從韓小軍嘴里得知姓張，但確實是第一次見。
陳子邇人長的瘦高，弄了個干凈利爽的發型，走路時好像還和韓小軍談笑著什么，舉止風度，異于普通人。
他這五十歲的人一看進來個小年輕，差點被驚掉了下巴，可韓小軍確實又對他陪笑恭敬，極盡尊重，應該錯不了。
過來握握手，陳子邇聲音中正平和，指了指座位，“張醫生，勞駕了，請坐吧，不用站著了。”
張從權訝異的說：“我聽韓經理說起陳總，沒多想，只當是個跟我一樣四十多歲的人，沒想到您竟然這么年輕。”
“長的小做企業可是吃虧的。”陳子邇開了句玩笑又對楊武說：“你也坐吧。”
其實上次見面，對陳子邇他就沒有冒犯到哪里去，這次這事他更沒有那個心了，盡管他知道自己被人調查了。
“陳，，陳總好。”他摸了摸自己的寸頭，因為有妹妹的因素，他在乎，因為在乎所以緊張，講話都不利索了，但到底也聽話的坐下了。
“嗯，你好。”陳子邇沒和他談，直接跟醫生講，“張醫生，楊武妹妹這個病要怎么治？”
其實在場的昨天都已經知道了，只有陳子邇不知道，盡管如此，他還是要再說一遍。
幾句話的功夫說完，陳子邇了解了，“那最好的材料國內有嗎？還有哪里的手術好一點？”
“目前來說，強生公司的陶瓷對陶瓷或者陶瓷對金屬的大頭關節是比較好的。至于施術者，我建議是找年置換關節超過1000例病人的醫院去做，這樣安全更有保證。”
其實意思很簡單了，要出國。這種需要一大筆費用的手術，國內做得起的人也不多，再說就那么點有錢人有幾個生過這種奇奇怪怪還要置換關節的病？
陳子邇敲了敲桌子，問楊武，“你的意思呢？出國可以嗎？”
“啊？去，去國外？”楊武愣了，這都談了些什么？
“你放心，張醫生的話絕對是最客觀，最專業的，你妹妹才十一歲吧？不能讓孩子冒險。”
楊武攥著手，低著頭，真有天降好事嗎？他不是這樣的人，從來都不信這些。
“不是，陳總，這個事吧，我不明白。”
“嗯？”陳子邇眼皮一抬，“小軍不是和你講清楚了嗎？”
韓小軍心一緊，對楊武說：“你別不明白了，陳總要幫你。”
“可這…不是，您…真的愿意幫我？！”
“我們倆的事一會兒再說。”陳子邇擺了擺手，“先說你妹妹，如果你同意，我就拜托張醫生聯系國外的醫院盡快安排手術，同時讓小軍去辦理出國需要的手續。”
楊武還是有些沒理順，這都整出國了怎么地，他腦子懵，“等會兒陳總，您…可不可以說說需要我做什么？”
“絕對是你能勝任的。”
“可是陳總…”
“我說了，我倆的事情待會兒說。”
楊武不再說話了，他來的時候就想說違法犯罪的事我絕對不干，給給這種好處，要出的力絕對不小，不過內心深處他其實有個瘋狂的念頭，他想陳總嘴里說的那些都成為事實，盡管他一輩子可能都還不上那些錢，也可能搭上自己的一輩子，可是不管了，只要妹妹能好起來！所以他沒有硬頂陳子邇的話，待會兒就算要求過分…可只要妹妹能被治好，他卸條胳膊留在這兒都行。
“小軍，去辦吧，多耽誤一秒，孩子就多痛一秒。”
“是，陳總。”
“還有張醫生，麻煩您也盡快幫我們聯系國外在這方面最權威的醫生，費用…不是問題。”
費用不是問題，是說手術費用，也包括張醫生的咨詢費用，他也有社會經驗，聽得出那個話意。
沒什么需要遲疑的，張從權相信這么大的老板不會跟他這幾千塊的咨詢費鬧的不愉快，太浪費精力。
“放心吧，陳總。”
于是兩個人就這么走了，陳子邇砸吧了一下嘴，說道：“好了，現在我們兩個可以談了。”
他瞇上了眼睛一歪頭，“我想…你應該不會再拒絕那個聘用了吧？”
陳子邇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不然今天他也不會是這個風格。
楊武兩只手握在一起，眸子一抬想看陳子邇卻又躲開，他不是搞嘴皮子功夫的，嘴笨，此刻也不知道該說什么，說謝謝好像太輕，那說什么？
但他想了想，覺得自己應該做一件事。
陳子邇沒有阻攔，就這么看著他起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