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之怡最開始打算用‘魏明輝認為自己姓魏’這點來劃清和他的界限,那個時候她沒意識到這個問題:既然姓魏有假,那么姓駱就一定為真嘛?
這是她忽略的點,沒辦法,有時候駱之怡覺得自己真的已經盡力了,可今晚還是有很多應對不周的地方,雖說不謀全局者不足以謀一隅,可有的時候沒那么資源,真的只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隨夢小說щwwsuimеnglā
幸運的是,以她的精明,在陳子邇開口詢問之前,已經想到了這一點。
她還知道,陳子邇一定會問:你為什么向魏明輝打探我的信息?
就算這里有外人,今晚不問,但過些天,只要還有接觸,他還是會問。
“我確實姓駱。”什么話沒沒講,她先肯定了這個答案。
陳子邇用余光看了一眼這個人,不知道是該信還是不該信。
“我可以叫你陳子邇嘛?陳先生和陳總你都聽了一晚上肯定也聽膩了。”駱之怡忽然提了這個要求,她覺得這不算過分,都答應了幫你妹妹了,叫聲名字怎么了,除非這在他這個哥哥心里根本就不重視自己的妹妹…
想到這兒,她又想起自己的妹妹,想起自己作為姐姐,只覺得剛剛那個除非必定不是真的。
恰好,陳子邇也不在乎這些細枝末節的東西,所以他點頭了,“好,沒問題。”
駱之怡抿嘴輕笑,“那你也叫我駱之怡吧,有學生證的。”
最后的語氣竟有些俏皮,不過誰也不會真的去檢查她的證件,但她既然這么說,也說明這次繼續撒謊的概率很小。
“至于為什么剛剛姓魏,那是一種自我保護。”
“自我保護?”陳子邇想起了魏明輝,“經常會遇到這樣的騷擾嗎?”
“會有一點。”駱之怡長嘆一口氣,“就像弱小的魚類動物保護自己一般會有三種辦法,逃跑、偽裝、躲避…如果不幸成為同一個環境中弱小的那部分就得學會這種辦法。無數個時候,我也會想去當河鲀,可河鲀只有子顏妹妹這樣的才能做得好。”
“什么河鲀?我為什么能當好河鲀?”陳子顏聽的云里霧里的。
駱之怡笑了一下,耐心解釋道:“我們人是空氣環境里的動物,在水里則有另一個世界,那里也有互相競爭,河鲀是一種魚類的名字。”
“它們體型渾圓,因為主要靠胸鰭推進,所以速度不快,這就導致它們會是容易被獵取的目標。”
子顏看著還青澀,所以她沒有說,這個特點就像是這座城市里的很多無根漂浮的年輕女孩兒一樣,一旦被盯上,就很難逃跑。
“這是河鲀的弱點,一般來說,這樣演化下去,速度慢的河鲀就會被捕食,可河鲀卻進化出了比較另類的自衛機制,那就是膨脹。河鲀在受到威脅時,能夠快速的將水或空氣吸入極具彈性的胃中,在短時間內將體型擴大數倍,虛張聲勢,以此嚇退掠食者。”
“膨脹數倍?嚇退?”子顏眼睛忽閃忽閃的,像聽了什么奇聞怪談,“還有這種魚?可這既然只是虛張聲勢,那要是人家就不怕它,嚇不退呢?”
“嚇不退的話…要么被捕食,要么就要成為我,逃跑、偽裝、躲避。”她說的笑容燦爛,好像這些苦都已經習慣了一樣。
陳子顏開始同情她了,今晚那個魏明輝一下子橫在駱之怡前頭的那一幕,她也看到了。她只是個剛剛從農村過來的單純小女孩,還不知道什么套路,什么叫斯文敗類,什么叫滿嘴的仁義道德,滿肚子的男盜女娼。
而聽了駱之怡的講述,以及自己親眼所見,她的腦海里有了一個雛形,她也知道,如果不是自己的哥哥,她今晚肯定會被糾纏。小姐姐長的那么好看,人又那么好,還愿意幫助她,子顏幾乎沒什么懷疑就相信她確實姓駱。
駱之怡一直觀察子顏的表情,收到一抹同情的眼神之后,她心里放心了不少,起碼先爭取了一個。
子顏又問她:“那沒有人保護你嗎?”
駱之怡想了想沒說話。
車一會兒就到了,舞蹈學院的門口,陳子邇最后沒有問出你為什么向別人探聽我的信息這個問題,因為子顏在這里。
“駱姐姐路上小心。”
駱之怡回眸一笑,“嗯,今天認識你們很高興。”
陳子邇看著她的背影慢慢消逝于視線中,像是被校門吞沒,也像是被黑夜吞沒。
“哥。”
“嗯?”
“她好像很可憐啊。”
“嗯…這個怎么說呢,她給你講了個河鲀的故事,我也給你講個故事吧。”
“什么故事?”
陳子邇目視前方緩緩的說:“我這個是植物的故事,在非洲大草原上,有一種葉子非常非常肥美多汁的樹木,叫金合歡樹,它們可能是很多食草動物眼里一等一的美食,看著好吃,到嘴里更好吃,特別特別美味,可幾乎很少有動物有這個口福,能吃到它。”
“因為金合歡樹,不僅個頭長的高使得葉子不容易被夠到,而且針對不同的捕食者,它的樹枝和果實甚至能長出不同的刺兒,有的刺很明顯,白花花的,又直又長,一眼就看出來了;可有的刺呢,小小的,呈棕色,甚至那刺…還帶有彎鉤。”
陳子邇回想起這個姑娘,第一次相遇啥事也沒有,這一次主動找他搭話,看著清純可人,背后卻使出了法子耍的魏明輝到現在連姓什么都沒弄明白…而且還探聽自己的消息。
他是有點小得意,我陳子邇好像也混成了別人眼中的高富帥了,有些成就感。可更多的還是覺得這個女孩兒吧…感覺不對,
而且在車里只用幾句話又讓子顏對她同情心泛濫…
或許真的生存所迫,她必須得逃跑偽裝躲避,可這同時也證明,她是有刺的。
給魏明輝的是白刺,他能看到,可說不定也會給自己不容易看到的棕刺呢?
陳子顏也不是啥也聽不明白的蠢蛋,哥哥說的故事寓意她自然知道,只是駱之怡美好又堅強的形象已經在她的心頭種下,“不會啊,我覺的她挺好的啊,盡管她撒了謊,可也是為了保護自己。”
或許吧,誰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