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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相見爭如不見

  2月26號,陳子邇的大二下學期正式開始,學院把課表發了下來,到了這個階段,學生們的課程少的可憐。

  陳子邇發現自己一周只剩四節課了,還有一節是他選修的生命與健康,剩下三節課是專業課,其中就有王福康教授的交通流理論課,那這期末考試還不是妥妥的?

  這么一看,這學期不論是上課還是考試都輕松至極。

  到了這個階段,陳子邇也慢慢領悟了他這個專業是干什么的了,簡單來說就是研究車、路、人以及環境四者的協調關系,終極目標就是讓有限的道路能夠容納更多的車,并且行駛的更安全。

  可惜,弄懂了之后陳子邇更沒興趣了,王福康教授原先還勸陳子邇要一心向學,說他有稟賦,現在就連他也放棄了。

  好在陳子邇上課還算老實,這就是班里只有16個人的先天劣勢,少一個人老師都能看的出。

  蔡一峰比陳子邇還不堪,他掛科了,這算是開了309的先例,不知道某個寒冬深夜里,他有沒有叩問自己的良心,到底做了什么孽了。

  陳子邇這天在309玩兒,剛開學大家都沒什么事兒,然后10點20的時候,蔡一峰拉著一張不能看的臭臉從考場回來,手里的復習資料直接給他扔進了垃圾桶。

  陳子邇、宋曉波、崔旭都坐在椅子上忍不住的笑他,崔老二嘴毒,說:“你怎么還帶回來了?路上那么多垃圾桶,早就該扔了。”

  陳子邇和宋曉波大笑。

  蔡一峰臉都綠了,指著崔老二說:“哥兒們這么慘,還往我傷口上撒鹽,行,你夠意思。”

  大家都知道他是開玩笑,反而笑的更甚。

  陳子邇還說:“怎么樣?蔡總,二進宮什么滋味,你跟我們講講,講講!”

  蔡一峰躺在椅子上翻著白眼嘆氣:“往后我作弊都不能掛科,太難受了。”

  他忽然又做起來,夸張道:“不是,整個專業就我一個人你知道嗎?那滅絕老尼怎么想的,59分?!多給一分會死啊!”

  他說的是掛他科的女老師。

  宋曉波說:“一個人好,這樣考場上就沒人認識你了,其實也沒那么丟臉。”

  蔡一峰把一本子朝他扔過來,罵道:“滾!”

  “好了好了,咱別太過分啊。”陳子邇憋著笑阻止兩人,然后又講:“不過話又說回來,不掛科的大學那不完整,放寬心啊。”

  “那你也掛一個我瞧瞧?”蔡一峰瞇著眼睛說。

  陳子邇說:“我可沒那么蠢。”

  然后三人狂笑,蔡一峰想死的心都有,最后只能哀嘆一句:“交友不慎吶。”

  他說:“我現在是情場失意,考場也失意,一定是哪里出錯了。”

  陳子邇奇怪,“你情場咋了?”

  “還能怎么樣,跟崔老二一樣,小摩擦唄。”

  崔旭插嘴道:“我跟你不一樣,我們這叫夫妻間逗趣兒。”

  “就你嘴硬。”宋曉波說他的。

  過年前還被女朋友訓的賊慘呢。

  “噯,對了。”宋曉波忽然想起什么事,“陳子邇,我聽我們家張瑾說,周梓君好像要走了。”

  陳子邇眉毛一挑,“走?去哪兒?”

  “去國外讀書吧,她跟我說是哪個國家來著,反正是不在國內待了。”

  陳子邇不理解,“她一學生既沒考托福,也沒有雅思,她讀哪門子書?”

  崔旭解釋說:“去國外讀書并不一定非要托福雅思,有很多學校都設有ESL,也就是English as a Second Language,就是針對把英語作為第二語言學習的語言學習者的專業英文課程,所以英語水平不夠可以先讀ESL提升。”

  “可她錢怎么來?”陳子邇又問。

  蔡一峰說:“人家有個好姑姑,嫁了個好姑父,說是開始做生意的時候借了他們家一筆錢,周爸爸一看家里就一閨女,也不著急用錢就直接參了股,噯?你說怎么著,去年發了一筆。”

  然后他又嘿嘿一笑,對陳子邇道:“看來某人也有麻煩了,家花野花不可兼得啊,還有您二位也小心點兒,看你們還笑我不?”

  陳子邇內心稍有波動,他料到自己會對周梓君有所影響,但沒想到影響這么大,直接都給弄出國了。

  崔旭這時候說:“人都決定出國了,平時對你那么上心,說句一心一意都不為過的,現在這是自覺退出啊,走之前,得送。”

  宋曉波也贊同:“該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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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子邇知道自己能做的不多,但臨別前的一面是應該見見。

  周梓君走的很急,有那種手續一好下一秒立即登機的勁頭,3月1號下午,陳子邇陪同她的室友一起來到機場相送,旁邊還有她姑姑,眼神不停往陳子邇身上飄,似乎想弄清楚是什么人把自己大侄女弄成這樣。

  還有韓茜也來了,她把梓君當妹妹一樣看待,她要走,韓茜也很舍不得。

  或許是即將分別,又或許是單戀太悲哀,她再也沒了剛遇見陳子邇時的那種活潑與樂天。最后,生活還是改變了她。

  不過對于陳子邇能來送她,她很感激,她把陳子邇拉到一邊,想說點悄悄話。

  沒想到第一個問題就是問陳子邇,“你喜歡那個姑娘嘛?”

  這讓陳子邇難以回答,這種關口點頭了多傷人,不點頭多虛偽,所以他保持沉默。

  可即使這樣,周梓君還是悲從心起,她咬著牙忍著,淚珠還是從她的眼中奪眶而出。

  “一路平安。”陳子邇只能這樣說了。

  周梓君走了,和每一個來送的人擁抱過后登機去了澳洲。

  她最后對陳子邇說:“你不要以為我是退縮,我還沒有放棄,過兩年我就會回來,你談了戀愛會分手,結婚了也會離婚,生了孩子我還有生二胎的機會,總之我還是那句話,我喜歡你,這件事我偏要強求,這就是我周梓君。”

  當銀白色的客機升上天空的時候,陳子邇仿佛能看到一個20歲的姑娘靠著窗戶看向這里,然后在一個沒有熟人的環境中終于可以放肆的痛哭流涕。

  戴天天走過來說:“我知道那種痛苦,那會完完全全的改變一個人。”

  陳子邇沉默,在這個事情上他毫無辦法,他可沒有浮生六記里蕓娘那樣的好老婆,主動為沈復招憨園做妾。

  這是1998年,不是998年。

  戴天天又說:“其實你可以試著挽留一下,我看得出來,梓君一點都不想走,她還是想每天看到你,即使你不屬于她。”

  陳子邇說:“相見爭如不見,挽留了又能怎樣?”

  不管怎么說,周梓君是個很不錯的姑娘,起碼從來沒有給他添堵,這讓他覺得慚愧,甚至自責,他在打算重塑自己一生的時候,從未想過這樣事情的發生。

  可它們還是發生了。

  韓茜過來拍了拍他的背,說道:“回去吧,梓君會變好的,她是我見過最勇敢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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