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燒天地,認準這個魂。”
方銘拿起最上方的三張黃表紙,從尸骨的頭顱開始一路劃到腳底,而后將這三張黃表紙投入銅盆當中燃燒。
“二燒四方大帝,認準這個魂!”
又是三張黃表投入銅盆當中。
“三燒四方土地,認準這個魂!”
“四燒四方草木精怪,認準這個魂!”
“五燒四方陰靈,認準這個魂!”
“六燒過路神佛…”
三十六張黃表紙,方銘燒了二十四張,還留下了十二張捏在手上,然而,十幾分鐘過去之后,他的眉頭皺了起來,因為沒有一點動靜。
“不應該。”
方銘搖了搖頭,只要這尸骨的鬼魂還在陽間的話,那么必然是可以招魂過來的,他這前面所有做的步驟都是為了找到這鬼魂。
鬼魂在陽間很脆弱,所以他特意燒紙祭拜,四方土地,讓土地護送,祭拜草木精怪,讓得這些草木精怪不要攔路,祭拜其他鬼魂遇到死者鬼魂的時候不要欺凌。
可以說,該想到的他都想到了,該做的他也都做好了準備和安排,可卻始終沒有尸骨的鬼魂出現。
一個鬼魂哪怕是遠在千里,但當招魂的時候是跨越了空間的,距離都不能算作任何問題。
按照正常情況來說,尸骨的鬼魂早就應該是過來了。這么久還沒有到來,那就只能說明一個問題,這尸骨的鬼魂并不在陽間。
“還好我留了一手。”
方銘看著手上剩余的十二張黃表紙,再次拿起三張從尸骨的頭顱滑到腳底。
“一拜十方閻羅,開陰間之門。”
“二拜陰司冥差,送魂魄還陽。”
“三拜陰間小鬼,勿糾纏攔路。”
九張黃表燒完,這一次終于是有了動靜,一股陰風襲來,吹得銅盆里的黃表瞬間化成了紙灰。
“成了,收了法令,現在就該他們辦事了。”
方銘一把抓過黑袋子里的紙錢,不斷的丟盡銅盆里,要想陰差幫忙干好活,這錢可不能少。
有錢能使鬼推磨,這句流傳下來的話可不是隨便說說的,而是有著深層含義。
等,方銘現在要做的就是等,等到尸骨的鬼魂從陰間回來。
然而,這一等就是一個小時,紙錢已經少了足足有好幾摞,紙灰都快要將銅盆給堆滿了。
“方銘?”
一旁的大柱有些忍不住了,都說花錢開路,可這紙錢都差不多燒光了都沒反應,那陰間的鬼差也太貪得無厭了吧。
方銘沒有回答大柱的話,而是看了下手上最后三張黃表,臉上的表情有些有些復雜,半響后,將這最后三張黃表也給燒掉了。
這一次方銘什么都沒有說,而且他這黃表紙不是丟在銅盆內而是燒著從尸骨的身上飄過去。
當黃表只剩下最后一點的時候,方銘右手一揚,黃表飛向了半空,最后化成灰燼的時候卻是落在了尸骨的胸口處。
“果然如此。”
方銘站了起來,這一刻的他神情有些復雜,那種表情就好像是松了一口氣可卻又覺得有些失落。
“方老板,怎么樣了?”張齊看到方銘的表情在一旁緊張的問道,畢竟這關系到他的生死。
“女鬼的條件完成不了了。”方銘看了眼張齊答道。
“啊,那我不是…”
張齊傻眼了,女鬼的條件完成不了那不就意味著他身上的煞氣不會消失,煞氣不會消失那也就代表著他將活不了多久。
“方老板,你一定要幫幫我,你還有什么要求盡管提,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滿足。”
看著張齊幾乎都要哭出來的臉,方銘擺了擺手,“這不是你的問題,也不是我的問題,這是這具尸骨主人的問題,那女鬼想要這尸骨的鬼魂,可這尸骨的鬼魂早就已經是投胎轉世去了,哪里還有什么鬼魂。”
方銘重重嘆了一口氣,其實這個結果他有所預料到,畢竟,愛情再美好有時候還都抵不過面包的誘惑,更何況靈魂血誓比起所謂的愛情面包更加的可怕。
也許,這位唐朝的參軍在剛死去的時候可能在等待著女鬼,但時間能夠沖擊掉一切,當幾十年幾百年過去,這位參軍還能耐得住寂寞嗎,還能在陰間一邊承受孤獨一邊承受痛苦的折磨繼續等待嗎?
陰間,是所有鬼魂的歸宿,然而對于大部分鬼魂來說,陰間更只是一個中轉站。
除非是那種在陽間犯下了巨大罪孽的人死后魂魄要在陰間受刑,大部分人死后在陰間待的時間都不會超過百年。
不是在陰間受刑之人是不可以在陰間逗留的,當然也有例外情況,但這位參軍明顯不在特殊情況之外,他要想逗留在陰間便是要承受苦痛。
油鍋滾一滾,投胎晚三年!
下一趟油鍋,可以在陰間逗留三年,這種痛苦不是誰都可以承受的,要知道鬼魂在陰間除了不會死亡就和人在陽間一樣,所有的痛感都保留著。
方銘不知道該說什么了,他只有將實情告訴女鬼。
休息了片刻之后,又一次開啟做法招魂,而這一次當窗戶上的幡布吹動的時候,方銘直接是開口說道:
“姑娘,你要等候的那個人已經去投胎的,可能,他等了你幾百年了,最后實在是堅持不住才踏入了輪回。”
實話相告,但方銘知道這種可能性很小,最大的可能便是那位參軍在進入陰間之后沒多久便是去投胎了。
那參軍,違背了兩人的靈魂血誓。
安靜,整個二樓一片安靜,許久之后都沒有女鬼的回應,這讓方銘眉頭微微皺了一下,就當他準備再次開口的時候,耳邊傳來了清脆的碎裂聲。
第一時間,方銘的眼睛看向了地上,那放在尸骨邊上的玉如意出現了一條裂縫,而后崩然碎裂,與此同時那綁著玉如意的紅繩也是斷開了兩截。
“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
“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一道凄涼哀怨的聲音突然在樓內響起,這聲音讓得張齊一個哆嗦,大柱臉色也是有些蒼白,唯有方銘眸子瞇了起來,輕語道:
“山盟海誓今猶在,郎情妾意已不存!”
凄涼哀怨的聲音并沒有停留多久便是散去,整個二樓恢復了平靜,方銘的目光看向了張齊,張齊臉上的那一抹黑氣已經是消失不見。
玉如意破壞的那一刻,張齊的怨煞便已經算是化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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