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韓立聽到少年所言,心中一怔。
他可不記得,自己什么時候收過這么個徒弟,但對方的容貌不知為何,給其一種熟悉感。
“師父,我就知道您福澤深厚,不會出事的!我從真大師那里求來了兩朵龍膽花,已經熬成了藥,我這就去給您端來。”少年用袖子抹去臉上的淚水,忙站起身來,快步朝著外面走去。
韓立木然的望著少年離開,下意識的低頭朝著自己的身體望去。
但這一看不要緊,他頓時心中一怔,臉上露出了愕然之色。
他此刻的身體赫然變得枯槁無比,身上穿著一件青色道袍,兩只手也干枯黝黑,仿佛兩根老樹干。
“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一下子蒼老了那么多?還有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那少年又是誰?”韓立心中頓時閃過一連串疑問。
百思不得其解之下,他只得暫時作罷。
此刻,他體內的痛楚也減輕了很多,單筆撐著床沿,勉強支撐著身體坐了起來。
韓立略一沉吟之下,連忙一催神念,探查起體內的情況來。
結果一掃過后,他眉頭緊蹙起來。
首先他可以肯定,這具蒼老的身體絕不是自己的,只是自己不知為何,似乎附身在了這具身體身上。
此外,這具身體內的五臟六腑受了極重的內傷,尤其還中了一種劇毒。
若是韓立以前的修為,這點傷自然不算什么,但是這具身體內法力極為淺薄,只有筑基后期的程度,根本無法壓制內傷和劇毒。
換句話說,這具身體已經沒有多少生機,距離隕落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
韓立苦笑一聲,深吸了一口氣后,屈指一彈,催動起體內殘留不多的法力來。
“嗤啦”一聲!
周圍空氣中,點點水珠憑空浮現,并匯聚至手指所指的虛空處,凝聚成了一面尺許大小的水鏡,里面現出一名花白胡子的老道身影。
韓立了然一笑,揮手驅散了水鏡,皺眉沉吟起來。
他此刻腦中的痛楚已經平息了大半,先前的事情也已經回想了起來。
自己施展的時間法則之絲與真言寶輪,以及掌天瓶之間似乎發生了某種共鳴,然后自己的神魂不知怎么被晶壁上的漩渦吸走,之后就到了這里。
“難道陷入了某種幻術中…”韓立喃喃自語,心中猜測的同時,原本提著的心,倒也放下了幾分。
他抬頭朝著周圍望去,眼前的一切都真實無比,根本沒有絲毫幻境的痕跡。
“不是幻術,那這究竟是…”
韓立心念轉動下,隨即又查看起腦海中多出的那些記憶片段來,嘗試將整理了一番。
很快,他便將這些記憶盡數查看了一遍,眼中浮現出一絲明悟。
這些記憶片段正是這個花白胡子老道的。
老道名喚凌云子,剛剛那個黃衣少年則是他唯一的徒兒,名叫李元究。
凌云子因為發現了一株靈草,而被打成重傷,雖逃了出來,但卻由于元氣大損而油盡燈枯,并于不久前隕落了。
而韓立卻不知怎么,神魂附在了這具剛死去的尸體上,使之又醒轉了過來,并被這李元究誤以為“師父”復活了。
“咦!”
韓立面色忽的一怔,朝著左前方望去。
那里的虛空中赫然浮現出一個模糊的淡金色圓輪,非常模糊,幾乎淡不可見,若不是他恰好抬頭看向那里,一時還發現不了。
那淡金圓輪正是他的真言寶輪,上面三百六十團時間道紋正輕輕閃爍。
此刻赫然已經有二十幾團時間道紋暗淡下去,而且隨著時間推移,每過一個呼吸,寶輪上的時間道紋便暗淡下去一團,和之前施展晶壁神通時情況一樣。
韓立心中念頭急轉下,似乎隱約間抓住了什么,卻又模糊不清。
就在此刻,一陣腳步聲傳來,卻是那李元究快步走了進來,雙手小心翼翼的端著一個瓷碗,里面盛著大半碗黑色藥液,散發出一股馨香藥味。
“師父,您先喝了這碗藥。”李元究走到床前,將藥碗遞了過來。
韓立看著那藥液一眼,隱隱蘊含了一股頗為不弱的靈氣波動,對于一名筑基修士而言,顯然這里面所用的藥材價值不菲。
“放在那里吧,我一會再喝。”韓立沖少年說了一句,隨后緩緩站了起來。
“師父,您身上有傷,還是好好休息。”李元究一驚,急忙說道。
“我的身體,自己清楚,你不用擔心。”韓立一擺手的說道。
又過了這么一會,他對這具身體又適應了很多,行動已經沒有什么問題。
韓立稍微活動了一下身體,邁步朝著外面走去。
李元究愣在那里,隱隱覺得師父的舉止有些奇怪,但也不敢多說什么,放下藥碗后,急忙追了出去。
韓立走出破廟,目光四下一掃,發現這座廟宇建于一處山頂,出去之后,入眼是一片連綿的群山,滿山都是蒼翠,風景倒是極佳。
只是此處山脈有些荒野,山中不時響起虎嘯猿啼之聲,天地靈氣也很是稀薄。
韓立定了定神后,將神識散發開來,探查起周圍的情況。
他這具身體內的法力雖然稀薄,但自己龐大的神識不知為何卻似乎繼承了不少,很快彌漫了周圍方圓數千里范圍。
他眉頭略微一皺。
周圍數千里內,到處都是一座座山脈,無法確認此地的位置。
“師父,您沒事吧?”李元究追了出來,站到了身后不遠處。
“元究,此處是什么地方?”韓立微一沉吟,開口問道。
“師…師父,這里是木蘭山脈啊,我們不是一直在這里修煉嗎?您怎么會這么問?”李元究疑惑的說道。
“我現在腦海中記憶有些混亂,可能是受傷所致。”韓立眉梢微挑,說道。
“啊”少年聞言,臉色一變。
“不用擔心,這并無大礙。我且問你,這木蘭山脈是哪塊大陸,位于哪處仙域?”韓立繼續問道。
“木蘭山脈是木荊大陸,隸屬于金源仙域。”李元究聞言,面色一松,說道。
“金源仙域…”韓立心中一動,這個名字倒是從未聽過,不過肯定是在北寒仙域之外。
他的神魂竟然來到了如此之遠的地方。
韓立心中震動,眼神閃爍不定。
他抬頭朝著左上方望去,剛剛那個真言寶輪的虛影此刻也隨著他來到了外面,此刻上面的時間道紋,已經熄滅了近百團。
“師父,您還是好好休息一下,養好傷,我們日后再找那些賊子報仇!”李元究眼睛微紅,咬牙說道。
他和凌云子老道原本是木蘭山脈一個名為鐵獸門的宗門修士,凌云子老道還是鐵獸門一位長老之子,可惜天賦平庸,這些年也沒能結丹,在宗門內便一直被排擠。
這李元究則是凌云子老道一次外出,在外面撿回來的一名棄嬰,便將其養大,收為了弟子。
凌云子知道自己資質不好,將各種修煉資源都給了李元究,可惜元究天資卻也很是平凡,修煉多年,還在煉氣期徘徊。
兩人雖然是師徒,情義卻和父子沒什么區別。
那位長老在時,他們師徒二人雖然不被人待見,好歹也還過得去,但是數年前,凌云子的父親和強敵爭斗,意外隕落。
凌云子和李元究在宗門內地位一落千丈,各種修煉資源被收回,最后甚至將他們趕出了宗門。
兩人淪為散修,這些年一直相依為命。
李元究天賦差勁,修煉卻極為刻苦,前些日子終于修煉到練氣期巔峰,正要突破筑基期。
他們師徒二人前往一處險地,尋找一種對突破境界大有幫助的靈草,他們苦苦尋找了月許,終于找到了此物,并且費盡周折,這才斬殺了守護靈草的妖獸。
凌云子老道還因此受了不輕的傷。
但是就在此刻,一群鐵獸門的修士趕到,領頭之人正是另一位長老之子,當年在宗門內便事事和凌云子老道作對。
那些人二話不說,便搶走了靈藥。
凌云子老道試圖阻止,被他們打成重傷,若非他身上帶著一張影遁符,二人當場恐怕就已經被斬殺了。
韓立腦海中殘留的凌云子老道的記憶雖然不多,但也大致明白二人的境況,心中嘆了口氣,緩緩說道:
“我們修士就是如此,強者生,弱者死,你現在修為不夠,不要妄圖以卵擊石。”
“是。”李元究神色一黯,低頭應聲。
韓立看了少年一眼,神識在其體內掃過,眼神微動。
這少年竟然和他一樣,是五行缺金的四靈根,難怪修煉這般慢,不過其神識卻頗為強大,倒是和當年的自己很像。
也不知是否巧合,還是冥冥之中的某種命運安排?
“元究,為師這些年沒能幫到你太多,連累你跟著我流浪,如今為師已經時日無多,現在我傳授你一門秘術,你日后好好修煉,不要辜負為師對你的期望。”韓立心中念頭轉動下,突然開口道。
“師傅,您不會有事的,元究不要什么秘術,只要您能好好活著!”李元究聞言大驚,連忙擺手道。
“元究,我輩修士修行大道,本屬逆天之舉,如今為師命數已盡,天不可容,無法強求。若你真愿意他日修為有成能助為師揚眉吐氣,那就好好聽著。”韓立面色一沉,厲聲道。
李元究聞言,還想開口再說些什么。
韓立卻不等其說話,一揮手,一股靈光從他手中飛射而出,一閃而逝的沒入了少年腦海之中。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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