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金色木偶方一出現,便身形一個模糊的消失不見了,下一刻卻鬼魅般出現在了韓立頭頂。
伴隨著一道金光閃過,一尊高逾三丈,身著光明鎧,手持降魔杵的金甲傀儡,便從中跨步而出,揮杵朝著韓立當頭砸了下來。
韓立朝著重水真輪的方向拋出一顆黑色圓球后,隨后便轉而抬起一臂,朝著頭頂上方的降魔杵砸了過去。
其手臂之上金鱗翻起,竟是直接變大了一圈,與那降魔杵重重碰撞在了一起。
“轟”的一聲巨響。
一只金光燦燦的拳頭重重砸在了降魔杵上,頓時激起一陣更加狂暴的氣浪激蕩。
這邊聲音尚未消去,重水真輪那邊也響起了一聲震耳轟鳴。
方才韓立拋出的那枚重水紋雷轟然炸裂開來。
只見一圈狂暴無比的銀色電弧,立即朝著四面八方擴散開來,將方圓百余丈的范圍都籠罩了進去。
清癯老者飛劍化成的白色光團首當其沖,被沖散了開來,重水真輪卻是未受多少影響,繼續旋轉著朝前方沖擊而去。
緊接著,就是數道“砰砰”的爆鳴之聲,那七柄飛劍中竟有五柄,在重水真輪的沛然巨力碾壓下炸裂開來,化為了齏粉。
本命飛劍被毀,老者頓覺心神震蕩,氣血翻涌,口中猛的嘔出一口鮮血來。
他顧不得擦去口角鮮血,朝韓立那邊望去,臉上頓時閃過一絲不可置信之色,自己常年蘊養在體內的那尊金甲傀儡,身上正在緩緩裂開一條條碎瓷般的裂隙。
這時他才意識到了什么,連剩余殘存的兩柄飛劍都顧不上,身上遁光一起,干脆利落的朝著遠處疾馳而去,速度快的驚人。
幾乎同一時間,那尊金甲傀儡“咔”的一聲,碎裂了開來。
“厲長老,那家伙跑了!”白素媛在遠處大聲疾呼道。
韓立瞥了一眼老者遁走的方向,并不急著去追。
只見其大手一揮,先將重水真輪收了起來,而后又將殘存的兩柄飛劍和能化作金網的彈丸收入儲物鐲內。
緊接著,他身上浮現出無數銀色電弧,隨即一閃之下化為一個直徑十幾丈的圓形雷電法陣,無數銀色符文在里面閃爍不定。
隨著一聲驚天動地的霹靂巨響傳來,銀色法陣消失無蹤,只有幾道銀色電弧余波在雪嶺之上閃動,很快也消散開來,只余下白素媛等人,站在原地面面相覷起來。
畢竟真仙境修士對他們而言,實在太過遙遠,方才韓立二人這短短數息工夫的交鋒,宛如電光火石一般,著實讓他們心神震撼得無以復加了。
十數萬里之外的一片雪原上空,那名清癯老者,嘴角滲著鮮血,正全力催動神通,急速朝著前方飛掠。
他面色肅然,眼底深處更是帶著濃濃的恐懼。
以他之前所了解的信息,這位歷姓長老僅僅是個剛加入燭龍道的初期散仙而已,但是交手下來,此人已有真輪法寶,神通詭異,方才自己雖未將自己所有手段使出來,但心中卻清楚,繼續交戰下去,自己必死無疑,此刻雖倉皇出逃,好在那人并未追過來。
可就在這時,高空之中突然響起一聲驚天動地的霹靂之聲。
老者抬頭望去,就見一道粗若水缸的銀色電弧,從高空直灌而下,電芒閃動之中竟然還有一道人影,衣衫飄搖,黑發飛舞,竟如同天神一般從中降落。
其手中還攝著一道黑色長矛,周圍雷電環繞著,朝著他捅了下來。
事發突然,讓清癯老者根本避無可避下,連忙雙手一抬,祭出了一面鱗甲遍布的圓盾擋在頭頂了。
“轟”的一聲巨響!
那道雷電纏繞的重水長矛,徑直貫穿了圓盾,從老者的天靈蓋中透刺而下,將其刺了個對穿堂。
可就在這時,一個約莫三寸來高,全身被一件金色甲衣包裹的小人忽然從老者頭頂一閃而出。
未等韓立施展什么手段,小人皮膚表面驀然泛起一層血光,接著身形驀然化為一團血霧的消散而開,消失的無影無蹤。
韓立當即將神識放開,剎那間將方圓數萬里都籠罩了進去,結果卻什么都沒能發現,只得作罷。
他緩緩抽出刺入老者體內的重水長矛,手掌在虛空中一抓,戴在老者手腕上的儲物鐲便自動脫落,朝著他這邊飛了過來。
整個動作如行云流水一般。
抓過儲物鐲后,他神識探入其中稍稍一掃,發覺里面東西還真不少,除了幾樣品質不錯的法寶之外,竟然還有十余枚仙元石,倒也不枉他追上來這一遭。
收起儲物鐲后,韓立周身遁光一起,又朝著來時方向飛了回去。
然而等他回去時,卻發現白素媛等人卻被蘇同肖帶到了松果嶺附近的一處山谷之中,與他們在一起的,還有方宇和其余兩隊的十余名弟子。
除了戚寰宇一路有四人肉身被毀外,其余弟子倒是并沒有什么傷亡,但不少人臉上仍帶著心有余悸的神情。
蘇同肖此刻正盤坐于谷內一塊巨石之上,身上氣息有些不穩,似乎受了一些傷。
“怎么樣,厲兄,追到那人了嗎?”一見到韓立,他便立即迎了上來,詢問道。
很顯然,他也已經知道這里方才發生的事情了。
“那人肉身已毀,但元嬰施展了一種不知名的血遁秘術,逃走了。”韓立搖了搖頭,說道。
“好在厲兄及時趕到,這些弟子都沒有大礙,我那邊一個不慎,唉…不過滅了那廝肉身,也算是給宗門有了一點交代。”蘇同肖有些唉聲嘆氣的說道。
“蘇兄,那你看,此次試煉還要繼續嗎?”韓立如此問道。
“試煉中出現真仙境修士攪局,難保對方沒有其他后手,為穩妥起見,試煉必須終止了。還是先回去稟報宗門再說吧。”蘇同肖搖了搖頭道。
“如此也好。”韓立點了點頭說道。
“對了,這次多虧厲兄出手,此前那些長老的孝敬,理應有你一份。”蘇同肖突然湊近了幾分,從懷中摸出一個儲物袋,塞到了韓立手中,傳音道。
“蘇兄客氣了。”韓立見此,也沒多說什么的將儲物袋收了起來。
畢竟若非他及時出手,恐怕如今的蘇同肖要更焦頭爛額了。
為了防止再生變故,眾人沒有選擇飛行,而是沿著原路步行而回。
經過此事之后,這些門內自詡為天之驕子的弟子們,也都安分了幾分,就是戚寰宇和唐川兩人,也沒有了先前的意氣風發,變得沉默了許多。
蘇同肖一人在前引路,中間夾著眾弟子,韓立則一人在后面斷后。
白素媛不知是不是因為從那人口中得知了白家老祖尚在的緣故,跟韓立道過謝之后,便自己一個人走在隊伍中間,顯得有些心事重重。
孫克則是走走停停,猶豫再三后,還是故意落在隊伍最后,不動聲色的來到了韓立身邊。
正當他思索著怎么開口的時候,就忽然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孫道友,別來無恙啊。”
“啊…當真是厲兄…不不,是厲長老您啊…”孫克略一愣神,連忙神色恭敬的回道。
“先前在跨海雷舟之上,多有隱瞞,還望你不要介意。”韓立笑著回道。
“豈敢,豈敢…只是沒想到厲長老竟然是燭龍道中的內門長老,早知道就不用那么費勁找關系獻寶物給別人,才換得這進入內門的機會了,直接獻寶給厲長老你便是了。”孫克有些惋惜的回道。
“我也沒想到,當時若是知道你也要來此,一起來便是了。說起來,我對孫道友的美酒佳釀還仍是念念不忘呢。這些日子遠遠的看到你拿出那火涎美酒,更是饞了一路了。”韓立哈哈一笑道。
“厲長老既然喜歡,我這里還有一些,便送與你好了。”孫克聞言,毫不遲疑的說道。
“孫道友,厲某有一個不情之請,不知你能否答應?”韓立沒有接話,話鋒一轉的問道。
“厲長老但說無妨。”孫克微微一愣。
“我想用一件靈寶,跟孫道友你換取這火涎美酒的酒方,不知你可愿意?”韓立直接說道。
“不瞞厲長老,此酒不同其他靈酒,其酒方乃是家族代代相傳的秘方,在外界恐怕早已失傳了。此番我雖將其偷偷帶了出來,但族內一向嚴禁外傳的…不過厲長老前后已兩次救我性命,我孫克雖然修為不高,但卻不是知恩不報之輩,這酒方便贈與厲長老了。”孫克聞言,面上先是露出一絲為難之色,但隨機一咬牙的如此說道。
“你既贈我酒方,我也賜你一件靈寶,免得讓人詬病我以大欺小了。此劍品階不低,故而操控不易,你煉化后須多加練習,莫要辱沒了此寶。”韓立聞言,單手一翻轉,取出了一只儲物袋遞了過去。
袋中裝得正是那柄從蜃元獸處奪來的金色長劍。
孫克臉上閃過一絲惶恐,但也沒有推辭的接過了儲物袋,同時將一張不知是何材質的古舊紙頁和一只火紅色精致酒瓶遞了上去。
韓立先將酒瓶收起,又打量了片刻古舊紙頁上記載的酒方,而后取出一枚玉簡拓印了一份后,將原件還給了孫克。
這一幕被走在前方的其他弟子注意到,發現孫克與一名內門長老關系不俗后,一個個皆是心生艷羨,看向孫克的目光變得不同起來。
他們即便各自家族中同樣有真仙坐鎮,但自己根本沒有膽氣和一名真仙如此平輩論交的。
尤其在他們看來,韓立這位“厲長老”看起來似乎比那位蘇長老要厲害一些,應該在宗內地位更高些的樣子,畢竟唐川這一行人在其保護下,并沒有出現大的傷亡,而在蘇長老保護下的戚寰宇一行人,可是有四人硬生生被毀去了肉身。
有幾名女修看向孫克的眼神中,也多出了幾分莫名意味。
而韓立之所以當著眾人的面,大方地與孫克進行這趟交易,自然也是存了讓眾人對孫克另眼相待的心思,后者對此也是心照不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