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侍總管噙著笑,頗為復雜的看了南安王一眼,“奴才不敢,奴才今日來,可是帶著十足的誠心。”
南安王怒氣未消,冷著臉沒有說話。
內侍總管則緩緩起身,朝著南安王走過去,行到他的書案前,隔著書案微微身子向前一探,在南安王面前,極其小聲的說了一句。
聲音不大,一字一字,卻如驚雷一般跳在南安王心頭,他頓時面露悚然,“你說的,可是真的?”
內侍總管作揖道:“如何敢欺瞞王爺!”
南安王直直看著內侍總管,“你為何告訴本王這個?”
內侍總管一笑,“良禽擇木而棲。”
南安王一怔,隨即笑出,滿面自傲,“公公果然非尋常人。”
言罷,做出一個請的動作,“公公有話,坐下細說。”
內侍總管卻是搖頭拒絕,“奴才還要回宮主持加冕大典呢!”
南安王一臉恍然,“對對對,公公先行,本王隨即就到。”
內侍總管行禮告退。
他才轉身一走,南安王一臉笑意倏忽全部散去。
冰冷的面上,一雙眼睛泛著幽幽冷光,宛若毒蛇吐信。
“良禽擇木而棲…哼,當本王是傻子嗎!”
喃喃自語一句,南安王當即吩咐隨從,“備車,進宮。”
“王爺,不等世子了?”
南安王起身朝外走,陰著臉道:“等他回來,靈堂里的皇上都詐尸了!”
此時距離南安王和蕭睿原本約定好的進宮時間,尚有一個時辰左右。
靜安胡同,南安王的馬車,直奔皇宮而去,才行不過多久,就聽到從宮里方向傳出陣陣號角聲。
正是大典儀式開啟的預兆。
隔著馬車厚厚的車簾,南安王催促車夫,“快點!”
且不論今日內侍總管端的什么主意,反正他的準備萬無一失,何懼之有!
莫說靈堂詐尸,就是皇陵詐尸,他也遭受的住!
南安王一路疾馳,卻不覺,他身后不遠處,一頂小輦,在靜安胡同附近的胡同里七拐八拐,蜘蛛網一樣的胡同里,盤亙許久,才從貓耳胡同的出口處到了鬧市。
鬧市人多且雜。
轎攆不留神便與迎面而來的一輛馬車相碰。
好在馬夫都是精明人,各自避讓,免去一樁麻煩。
轎攆直抵皇宮,馬車也是順著鼓樓大街的喧鬧人群,穩穩停在赤南候府。
從馬車里出來的,正是方才出現在南安王書房里的內侍總管。
內侍總管一到,便立刻被等在門口的如意迎下,直朝赤南候府書房而去。
而此刻,赤南候府的書房里,蕭睿陰鷙的眼底,精光散去,忽的一笑,“顧大小姐!”
阻斷了正在說話的顧玉青。
顧玉青聲音頓下,滿目平靜向蕭睿看過去,話音被阻,卻并無惱意。
蕭睿扯嘴一笑,俊美的面上,漾出一縷無奈之笑。
“顧大小姐這般為蕭睿費盡心機,當真值得嗎?”
顧玉青咬咬嘴唇,不發話。
蕭睿繼續道:“我若所猜不錯,你這番話,是刻意說來,好讓我們父子生出罅隙吧!”
顧玉青依舊咬唇,不語。
蕭睿滿目醋意,“其實,你大可不必如此。從上次一見,你的目的,就已經達成了,現在,不過是多此一舉罷了。”
顧玉青…還是咬唇不語。
蕭睿一嘆,“你為蕭煜費盡心機,把自己累的瘦成這樣,圖什么,他根本配不上你!”
“罷了,我說什么,此時,你也必定不信,你且等我勝利的消息吧,皇后的鳳冠霞帔,我親自給你送來。”
蕭睿言罷,一抖衣袍,起身,柔柔看了顧玉青一眼,“你怎么了不能知道我的心。”
說的痛徹心扉,言落,轉身離開。
為了里間他們父子,顧玉青簡直口不擇言。
枉他最初還動了疑心。
險些以為皇上真的是假駕崩!
蕭睿轉身,顧玉青冷笑,“這就是四皇子殿下的見識嗎?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殿下當真覺得我的話一言不可信,殿下的謀劃穩妥詳盡?”
蕭睿抬起的步子就沉沉頓下。
“你知道我有多愿意相信你!”聲音暗啞,帶著徹心的疲累,“我對你的心意,超越這世上的一切,終有一日,你會明白的。”
興沖沖而來,卻是失魂落魄離開,蕭睿恨不能立刻就把蕭煜撕爛。
只有蕭煜消失了,顧玉青的心,才能體會到他的愛到底有多強烈。
要等的人還未到,眼看蕭睿行到書房門口,顧玉青正起身欲要攔下蕭睿,就聽到外面一陣腳步聲,頓時心下一松,才欠起的身子,穩穩坐下。
蕭睿伸手推門之際,大門剛好被如意從外面拉開,她身后立著的的內侍總管,赫然躍如蕭睿眼中。
出現的那么猝不及防,蕭睿滿目愕然。
與此同時,內侍總管在看到蕭睿的一瞬,也是滿目驚詫,狐疑驟現!
不過,內侍總管的狐疑,也只維持了開門的那一瞬,下一瞬,便面無表情的越過蕭睿,直接進去。
蕭睿不由順著內侍總管的進入,頓步轉身。
就看到顧玉青亦是一臉意外,“您怎么來了?”
內侍總管不及作揖,急急道:“顧大小姐,娘娘讓您快快進宮,她一個人有點頂不住…”
說道此處,內侍總管忽的話音兒一頓,回頭看了一眼立在那里不動的蕭睿,轉頭提腳上前。
及至顧玉青耳邊,輕聲幾句。
顧玉青立時面色大變,“是真的?他真的去了?”
內侍總管點頭,“顧大小姐快隨奴才進宮,去的晚了,只怕是要變天啊!”
顧玉青當即便道:“您且先行,我收整一下就來。”
內侍總管點頭,催促一句“您快點。”轉身離開。
路過蕭睿的時候,又狐疑的瞥了他一眼,忍不住道:“世子怎么在這里?”
那語氣,放佛他應該在另外什么地方一樣,回想內侍總管方才忽然頓下的話音兒,蕭睿一臉自負,道:“你方才和顧玉青說什么了?”
內侍總管…“既然是悄聲說,自然那話是不愿讓你聽到的。”
蕭睿…
內侍總管語落,頓了一瞬,又道:“你怎么會在這里?”
那語氣,不像詢問蕭睿,更像是百思不得其解的喃喃自語。